永远的山水
哦,天哪!
早上8:00出发,离开高雄北上南投,就是日月潭所在地。
清晨从宾馆十楼的窗口望出去,高雄的大片街区尽在眼底。说实话,高雄的建筑很凌乱,像样的高楼并不多,普通建筑大多是钢架板材结构,让人觉得它们的主人随时准备收摊儿走人。昨天导游小蔡说,这些建筑都是私人财产,终身的,政府无权干涉。这不像大陆,政府可以任意拆迁规划,而且使用权只有七十年。不过,我觉得这种建筑现象肯定还有更深层的社会原因:是战争、轰炸留下的不安定感?还是多震造成的民众“临时性”心态?几年前在厦门看到一家挺大的台资钢铁制造企业也是这种结构,还以为是老板对大陆政治的不信任,现在更深刻地感受到台湾民众广泛的集体心理:他们似乎永远生活在台风里,生活在地震带上,生活在各种人为的风暴里……对于他们而言,什么才是永恒的呢?电梯间门口有一块很大、很醒目的牌子,用中、英、日三种文字写着这样一句话,“空袭时请到地下室避难”,几乎所有的宾馆“安全出口”指示标牌都写成“避难方向”。
车子走了不远,说是要去看独特的钻石切工。等我们被贴上编号领进一个地下室,才知道是钻石销售点。大厅里人行如蚁、人声如潮,男男女女穿制服的推销人员蜂拥而上,瞄准自己以为有购买可能的顾客尾随而去,不停地从各个角度进行游说——亲情、爱情、心理、工艺……钻石象征着永恒,但它自身是永恒的吗?一颗真伪莫辨的钻石能筑起永恒的爱吗?一位小姐循循善诱地讲解着,我对她说:我不相信钻石有这样的魔力。她一笑,说:可是你太太会相信啊!我也笑了,告诉她:大陆的夫妻更相信同甘共苦。
一个多小时终于过去了,我们获释出了地下室。车子还没有到,天却下起雨来。大家只好躲进一段走廊下等待。一只半大的狗摇摇摆摆走来,一副主人派头,毫不认生地用前爪抱住一位哥们儿的腿亲热不已,任你哄也好批评也好,就是不松开,惹得大家一阵哄笑。听说台湾人非常爱狗,尽管高雄的别名叫“打狗”,却不可以虐狗。后来这条狗又向我走来,一副无赖的样子,就没给它好脸色。上车以后,那位哥们儿发现自己的腿上被抓出两条血口子,我们只好冒着大雨送他去医院看医生。
车子走出高雄,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速行驶,车内电视上在播放蒋氏父子的历史风云,车外台南盆地在悠悠地旋转。午餐后继续向北进发,轻快的钢琴曲、提琴曲、吉他曲轻柔地在梦与非梦的边缘萦绕。山形变化万千;河流以中部山区为发端,在肥饶的大地上浅浅地流淌,很写意的样子。在台湾是不能以河流的流向来判断方向的,大陆上“大河向东流”的经验在这里不好使。
大地上、山岭上草木茂盛,宛如年轻人的头发,本地人对这些植物会区分有用的或是没用的,但在我的心目中,它们都是绿色宝岛上一个个或强或弱的音符:灿烂的凤凰花,娴静的三角梅,甘甜的龙眼一簇簇悬挂在枝头,酸涩的槟榔果暧昧地摆在街边,高大整肃的竹林,纷乱的茅草或者蒹葭……什么都是可变的,但是这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瓜瓜果果却永远是台湾人的生活。
南投到了,车子沿盘山公路直接把我们送进山里。小蔡说要带我们去看溪头的树。他还说这里曾经是日本人大肆砍伐桧木的地方,他们把名贵的桧木运回国,还没忘了在这里栽上从日本带来的柳杉,看来他们是打算永久地占有这片土地的,可惜柳杉不服水土,从1934年至今长得并不好。
现场看到的和小蔡说的有很大出入,这里的日本柳杉和台湾杉木长得都很好,树又高又直,密密麻麻,遮山蔽岭,无边无际。——估计小蔡介绍的时候是带着特定情感的。
林子里空气潮湿而芳香,是树木和花草散发出来的原始气息。大概是周末吧,林子里有很多本地人在漫步,都是来享受天然氧吧给人类的恩赐的。据说山的深处有一棵两千多年的神树,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那儿。神树果然大得惊人,胸径估计要有三米以上。神树和常见的古木一样,上面的枝叶像老人的发须,稀少而缺少生命活力;浑身筋骨裸露,有雷劈的痕迹。倒是老树怀里的几株曼陀罗长得鲜嫩,开着硕大的钟形花,鲜黄或者洁白,不过听说是有毒的。
林子里的气息很熟悉,让我想起小时候东北雨后的老林子。那里日本砍伐的松树更大更多,有些因为节疤太多就不要了,弃置在山里任其腐烂,东北人叫它们“倒木”。比较起来,日本人似乎对台湾还有些在意,看来他们已经把台湾当成自己的领土了。
2011.8.7晚20:45于南投溪头立德饭店大学楼D栋7429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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