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
哦，天哪！
二

    两个星期以后的周末，南天和张凯真的出现在古敬轩老人的家门口。按响门铃以后，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眼神很复杂，似乎是彼此在为对方打气，因为毕竟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拜访一位当地名人，对于年轻人来说多少有些唐突，这种心理张凯更重一些，他是本地人，对轩老的感受更加充分一些，也就更多了些敬畏；俩人似乎又为有这样的勇气而感到骄傲，正如南天所说，在别人看来高不可攀的人，其实他们内心并不以为自己了不起，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就一定能得到老人家的理解；他们的眼神里似乎还有几分心虚，因为毕竟没有想好和老人交流些什么，对于书法艺术他们只能说了解一点皮毛……
    就在他们愣神儿的功夫，对讲电话响了：请问您找谁？不是老人的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张凯说：我们来拜访轩老。他在家吗？对不起，我们没有预约——我也是这个小区的，三十二号楼……他想介绍得多一些，可能会得到老人的重视，毕竟是近邻嘛。
    哦，老人不在家，他出去了。你们和他约好再来吧，他一般不在家里会客。
    我们可以到哪里去找老人家呢？南天问。
    他周末一般都到青少年活动中心去，他在那里有几个学生。
    两个人道了谢，转身向车子走去，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轻松。
    张凯说：都是你，冒冒失失地要来拜访人家，你以为轩老是谁都接待的啊！
    南天的心里毕竟还是少了一点敬重，可能是由于对古敬轩的了解不足，也可能自己父亲的情况让他对名人没有那种心理距离，或者还有上次和轩老撞车让他与老人之间有一种亲切感……他也说不清，但是他既没有张凯那样紧张，也没有张凯那样失落。他冲张凯淡淡一笑，说：别这样，你就当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好了，见不见有什么重要？不就是走这几步路吗？有什么损失！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最后决定还是到张凯家约人打牌，然后在张凯家吃饺子。
    上了车，启动。就在车子刚刚移动的时候，南天从后视镜里又看到了那个老人，骑着电瓶车从十五号楼东边那条小路拐过来，奔十七号楼开过来。他把车停住，小声对张凯说：轩老回来了。要不要下去见他？

    张凯也从右侧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轩老，那就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老人家啊，让多少人为他的存在而自豪，又让多少人为得到他的墨宝而费尽心思。他曾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过这位老人的面容，也曾有几次在主席台上远望过他的身影，却从来没想到会从后视镜里去观察他景仰的人，而且是骑着电瓶车的名人。下不下去见老人家呢？他心里很矛盾。想见老人不是那么容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这样拜见总让人有一种拦截的感觉。
    就在他们一犹豫的时间里，轩老的电瓶车已经开了过来，从他们的车边驶过，走了没几步，停下了。轩老从车上下来，回头对南天说：小宝马，怎么跑这儿来啦？是不是来找我赔你后视镜啊？说完大声地笑起来。
    南天他们赶紧从车子里出来，向老人走去。张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和轩老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倒是南天来得自然一些，一边伸出手去和轩老握手，一边笑着说：轩老好眼力，我们已经在这儿埋伏您好长时间啦！
    轩老也笑着说：你的车贴好啊，我上次就是看着有意思才撞了你的车的。——“我的驾照是找熟人办滴”，你真有这么能耐的熟人给我也办一个，省得我天天骑这个电驴子！

                                                   2011.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