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厦门英才学校高三(4)班 张小娟
他终于找我了。
我坐在沙发的一头,这一刻沙发却不像平时那样柔软舒适,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稍稍换了一下姿势,身子向前挺了一点,舒服多了。不过这一换,正好面对着沙发另一头的他。他手里夹着香烟,缓缓地移到嘴边,深吸一口,又慢慢吐出来,仿佛满心的愁苦也正随之而出……朦胧中,我看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顿时心头一阵酸热,原本就深度近视的眼睛越发模糊了。
“我跟他妈妈讲了,他们后天就搬走……”他终于开口了。
“你——你多管闲事……”刚刚热起来的温情被他的话泼得冰凉。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我和小文到舞厅去跳舞,不巧,爸爸正和客户在那里谈生意,撞了个满怀。他二话没说,一下就把我拉上车往家走。我以为到家后他会狠狠地骂我一顿,可是情况相反,他挺温和:“那种地方你现在不宜去,回房去睡觉吧。”侥幸,我想谢天谢地!
第二天晚上。
“我去找过你们班主任了,查了一下你的成绩,退得很厉害。你们是瞎胡闹,中学生,懂什么爱情!”他很严肃。
“十几年来,你除了挣钱,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我挺火,更感到委屈。
他什么也没再说。微胖的身子从沙发里挣起来,往门厅走去,眼角隐约闪着光亮。过门时,脊背看上去有点弯——是有点弯,不再像当年那样挺拔,潇洒。自从妈妈出国留学,然后又决定在那里定居,他的双肩就一天天向里收缩、一天天向下塌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他似乎也没睡,过一会儿就到我房间来看看。夜很深、很暗,但我能感觉到他,感觉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他经常出差,回到家大都已是深夜。每次回来,他都要轻轻地到我的房间看一看,那时,我会带着睡意叫一声“爸爸”。然而,今天晚上他来了好几次,脚步也似乎一次比一次沉重。
小文走了。我以为我会很伤心。可是,尽管有时会有点想念他,却很轻很轻,我们之间……真的不是爱情,对吗?
两个多星期了,我没和他讲过一句话。这天晚上,我来到他的房间,他不在,桌上的一瓶安眠药落入我的视线——他每天靠这个入睡!我挪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间,拿起笔写下了这几天的所思所想,恭恭敬敬地放到爸爸的桌上,之后就到大厅看电视。
不一会儿,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我走来,坐到我身边,带着笑意说:“字很漂亮!”我也觉得谈谈字的外形比谈字的内容要好,就接着说:“这你可就外行了,正所谓人靠衣装、字靠包装……”我们就这样,在这个宽敞的客厅里,坐在沙发的正中间,聊起了汉字的起源、汉字的发展,还有书法艺术……
客厅里回荡着父女俩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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