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花坊遇故人

厦门英才学校高二（2）班  赵栗

    在这繁花胜开的最后一季，手心的掌纹被风抚平，火车流连于铁轨的接触，我们流连于人世间的繁华——这是命。

一  关于他

    他是我遇到的除了父亲以外，又一个可以用“儒雅”来形容的男人。

    他是我周遭的人物中，最想下笔却又最难下笔的一个，不知该用怎样的形容词去描述，也无法用华丽的词藻去雕饰。或许是因为太过熟悉，就只剩下了这些平实的东西。

    脑子里闪过一些有关他的词语：

    文字。烟草。清静。和谐。

    他是一个文人，我喜欢这样说，教师是一种职业，但文人不是，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我喜欢这个词语。文人，在尾音的时候舌头轻轻卷曲慢慢吐出的词语，很舒服的感觉。

    很舒服的感觉，如同他上课时候的样子，缓慢温和地解释着那些离我们很遥远且古老的文字，“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那些晦涩生硬的古文，在炎热的阳光下灼烤着，而他缓缓地，缓缓地，使那些躁动不安的下午变得安静，悠闲。

    很舒服的感觉，如同他在给我讲稿子的时候，应该怎样怎样的修改，怎样怎样的润色。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我那些矫情的文字，只有他可以看得懂，那些关于友情的、亲情的、男人的女人的故事，那些阴暗的、明快的、坚强的、柔软的文字，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只有他可以看得懂——一个忠实的阅读者，以致于让我觉得，写作是一件快乐的事，如同现在的他在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一种东西，叫交流。

    他嗜烟，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写字的人多半是寂寞的，多半是需要些依赖的，特别是那种叫做灵感的东西枯竭的时候，那些依赖是最好的催化剂，比如我在写字的时候就要喝大量的水，饮水量与字数成正比，这是我得出的结论。我相信烟对他来说也一样吧，人们用文字表达内心的一切，孤独，烦躁，喜悦和悲伤，他们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情感迅速被空气氧化，因此需要一点掩饰和一种叫做自我安慰的东西，每个真正热爱文字的人，都是如此吧。

    有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很唠叨的人，唠叨一些琐碎的事，卫生啦，纪律啦，还有我的数学。我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碰到困难总是绕着走，这也是我为什么打不了游戏通关的原因。有的时候，打游戏和学数学一样，很需要一些精力和毅力的。而他总是喜欢在我身边唠叨着。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有的时候他管我叫“丫头”一样，很亲切，感觉不再是师生，而是家人，有一点像我那个和蔼博学又有点烦人的老爸。因为华美所以短暂，因为感动所以冗长。

    因为华美所以短暂，因为感动所以冗长。并不是我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有生之年我只愿记住你们的好。

二  关于她

      可以说，她是看着人长大的。

很小的时候，喜欢看她的手指如精灵般在琴键上跳跃，喜欢看她眉飞色舞地讲述每一首曲子的感情基调……我心里会想，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如此优雅，如此特别！

身旁的CD机里播放着她给我的CD碟子，那些重复的、起伏的、回转的钢琴声，血液般地从耳膜注入，直到心脏，脑子里闪过关于她的一切——钢琴，钢琴，还是钢琴！

几乎所有的钢琴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考到很高的级别，可她不同。她没有教我弹考级的曲子，甚至阻止我去考级。她说，其实所有学琴的孩子都是悲哀的，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地演奏着别人的作品，他们甚至无法体会曲子背后的故事，也就无法体会曲子里的喜怒哀乐，所以他们悲哀，可我不要你悲哀！

“我不要你悲哀”，她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她给我弹她的曲子，给我讲她的故事，和我一起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她总是优雅地坐到琴凳上，告诉我，“这是我新写的曲子，你听听看。”然后就自顾自地弹起来，陶醉其中，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和她的钢琴。我不得不说，她的样子，很迷人。

迷人的样子，是我永远达不到的境界。我告诉她，我需要考级。她有些失落，开始教我弹考级的曲子，正如她所说的，一味机械地重复，索然无味——可，心甘情愿。

迷人的样子，任何人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一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她没有结婚，而是背着行囊四处行走，认识不同的人、不同的音乐，写不同的曲子，讲不同的故事。她在给我的MAIL里写道：站在大昭寺的台阶上，日光照在皮肤上激荡起热度，脸庞在与天空的对峙里渐渐变得潮红，混杂着尘埃的空气，模糊了理想，而终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勇敢，勇敢到可以将那些狂风中的怒吼，听成是赞美的变奏……

终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勇敢，像她一样，背着自己的背包，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如同她一样，个性张扬地生活。

她是一个很别致的女人，我一直这样想的。

她嗜烟。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吸烟的女人。她说她是寂寞的，需要靠香烟来填补自己的空白。并且还正告我：你不可以像我一样，不可以！

现在的我并没有像她那样，我开始规规矩矩地弹奏考级的曲子，背着小背包跟着旅行团东奔西跑，一脸天真地望着相同的阳光却有着不同的感受——这就是我永远不可能有她那么迷人的原因！

“事实上，这世界不符合所有人的梦想，只是有人可以遗忘，有的人却在坚持。”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我什么都无所谓，只是在有生之年我只愿记住你们，记住你们的好。

三  关于我们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并不知道前世与他们回眸了多少次，才换来了今生来之不易的师生缘。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世界，我能与你们相遇，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