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他与狗的故事

作者:茶余饭后  http://blog.sina.com.cn/u/1251514101

周末——是周末，一个在经历了加长的、机械的、蜡一般的工作煎煮之后的周末，人突然像散了架子，有一种东西便牢牢地攫走了灵魂，让人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坐着好。对，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如果你想象不出其中的感觉，可以试着把自己流放到几千里以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不知道东西南北，是有许多高高的烟筒而没有像样商场的地方，你听不懂勉强可以称作街道上的人的任何语言。当然，你要找个工作来糊口，你可以有同事，他们比你来得早，平时和你说话时你可以准确地把握其中的含义，附带你可能还能感受到不是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一种居高临下，或者叫厌恶——我是说，如果你的神经足够敏感的话——他们之间说话的时候，你可别指望听懂一句！怎么样，给这个故事设计的背景有点意思吧？

周末，一个不够寒冷却足够空旷的周末，你会干点什么呢？

嗯，你说对了，我——为了显得真实，就姑且把“你”称作“我”吧——我就拿起一本书来读。这本书里讲的都是关于人生的故事，有被社会肢解了的爱情，有被爱情扭曲了的舞蹈，有被舞蹈蹂躏着的纯洁，有被纯洁欺骗了的社会……当然了，我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可以看得懂书，甚至还想从书本中找出为什么这个社会不能给我和我所受教育水平相称的待遇的原因；如果我看不懂书，那就不能这样了，或者也就没有这些念头了，那就可以到最低级的路边店喝最劣质的酒，说最下流的话来填满这个难得的“休闲”时光，或者还可以背叛一下自己的品德去做一些当今男人和女人不再感到羞耻的事。然而我没有，真的没有，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要怀疑，不管我和你有没有关系。我可以用书里的内容来证明我确实是在看书。

——书里讲的是一个神农架下的一个山民到城里打工，一条叫“太平”的猎犬偷偷跟了来，打得浑身是伤都不回去。这个人是来投奔城里一个年老的姑姑的，由于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又带着一条很脏的狗，就被逐出家门了；由于狗的跟随，他找不到工作，就狠心把狗卖给屠夫。狗与狗为了一点肮脏的食物就开始嘶咬了，狗的身上就有了越来越多的伤痕，书上说“也许是太平的肆无忌惮和狠厉，先来的那些狗虽然见识了太平作为山里猎犬的优秀品质，但是后来者矮三辈，这匹粗野的山狗不仅咬了先来的狗还抢夺笼里少得可怜的食物，于是，那条极像大狐狸的金色沙米狗终于站出来对太平示威，双爪伏地向太平张开了怒斥的大嘴。一时间，无尾杜宾狗、乖乖、连八格牙路等高烧得糊里糊涂的几条病犬也一起向太平发动了进攻……”后来在一个曾下放神农架的人的搭救下太平逃出了“人口”，四处漂泊，几次和主人分分合合，受尽欺凌。故事的结局是，主人在一个什么工厂打工，和先前的打工者一样被有毒的气体毒死了，太平施救不成，落下致命之伤，噙着泪，用“猫狗九条命”中的最后一条命，追随主人灵魂的气息回到了几千里外的故乡。

你看得心里郁闷——为了不致让别人误解，还是改用“你”吧，当然“你”可能就是“我”，也可能是“他”——你就到简陋得和工棚差不多的宿舍窗口向外看，看那些冒烟的工厂，看不远处种花人那破破烂烂的房子，看不知住着什么人的房子里透出的灯光……这时候，按照一些小说或电影里的惯用手法，生活的经历就该在这些背景上淡入淡出——比如小时候面对一双新小白鞋的惊喜（现在当然是无所谓啦），比如父母去世时的哀痛（现在你是不是还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有哭的欲望？），比如某个和你关系特殊的人因为你没能拿回大把的钞票而扭曲的脸（你的嘴角颤动了一下，是痛，还是笑？），比如在灯红酒绿中你的上司和你勾肩搭背让你为他顶一个罪名……当然，最后你一定还会想起你曾经在别人的屋檐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听到一只狗的哀嗥，因为你当时觉得你和那条狗一样，甚至还不如。

你应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算了，为了不让别人说你的闲话，还是改用“他”吧。现在社会真他妈麻烦，连像句人话的话都不能说！——他在看了狗的故事，想了狗的哀嗥之后，就只有到这个结局未卜的故事里寻找温暖了。他在等一个电话，一个常常怀里抱着小狗狗的女人的电话，他知道她今天有应酬，担心她会冷到，担心她又喝多了，担心这么晚了怎么回到家里……他在香烟的雾里驾云一样飘来荡去，他感觉这个周末就像这烟雾一样无处不在，又飘忽得无法捕捉。——电话铃响了，他接起来，听到了小狗狗迎接主人的欢快的叫声，他知道她已经安全到家了，想必她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安全到家了，什么话也没说就挂掉了电话。这像是一种默契，当生命和生命、生活和生活没有交点的时候，爱就很容易显得空洞，尤其是在一个了无人烟的周末，与其让那份牵挂在冬夜里跋涉千山万水之后冻得僵硬，还不如守着这份原有的自然。

今天是周末，明天就不是了，也就不会再生出这么多荒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