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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罗庚批卢纶不太靠谱
李西岐
卢纶(748--800),字允言,河中蒲州(今山西永济县)人,安史之乱时,避居鄱阳。大历初,他几次考进士不中,后经元载推荐,任阌(wen蚊)乡(今河南省)尉,升监察御史。去职后,又为河中元帅府判官,转检校户户部郎中。
卢纶作为“大历十才子”之一,亦写了大量应酬诗。他的主要成就是边塞诗,气势磅礴,雄壮浑穆,令人难忘。而其中最为后世称道的是塞下曲之二与之三。
(二)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此篇是卢纶边塞诗中的名作。诗中借汉飞将军李广射虎之典故,极力渲染边塞将士的高度警觉与超群武艺,从而讴歌了唐军众志成城敢于消灭任何来犯之敌的英雄形象。诗中描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边塞阴森景象:夜黑林深,疾风劲草,猛虎袭来,恐慌万状......正在巡逻的将军,镇定自若,暗抽箭翎,搭弓猛射。次日清晨,兵取猎物,不禁目瞪口呆:将军射击的那支箭头,竟然深深地穿刺在石头棱上!咦!这是何等的千钧一发啊,臂力超群,威风凛凛,震撼人心。
(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此篇与上首诗齐名,两军激战之后,敌人死伤惨重,溃不成军,匆忙间惊飞了夜宿的大雁。丧胆的敌酋,狼狈不堪,乘黑夜逃遁;威武的将军,披雪急追。诗人截取了两个场景,描绘了唐军雪夜追逐残敌的壮丽情景,充分体现了英勇善战的将士风姿。尤其是末句的“大雪满弓刀”,寒气凛冽,英气逼人,形象地记述了唐军的艰苦卓绝与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这两首流传至今令人浩叹不已的边塞诗。然而,近几十年来,却有不少学者对它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其中以数学家华罗庚先生的“善疑”最为著名。华先生的诗是:
北方大雪时,群雁早南飞,
月黑天高处,怎得见雁飞?
显而易见,华先生是在质疑卢诗的真实性。在他看来,卢氏显然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又经过他对季节、大雁、时空等基本常识的准确把握及缜密的推理,从而得出了卢诗的缺陷和弊病,有学者扬言:“即使卢纶复起大约也无法置辩了。”
读到这里,稍有一点古体诗常识的人不免要哑然失笑了。华先生是著名数学家,他在数学上的造诣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他亦犯了望文生义的常识错误,如此批卢诗不太靠谱。而后面为他叫好的这位学者就更离谱了。
诗言志。诗之所以是诗,绝对不能用所谓的基本常识来理解的。“月黑”之夜,眼睛虽然看不到雁高飞,但是,耳朵却能听到雁叫的声音的。毛润之诗曰:“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卢诗描述的是漆“黑”的“月夜”,毛诗吟诵是“霜晨”的“月夜”,如果偏要较真的话,华先生及其追随者一定要在此处大做文章的。是啊,“月黑”了,自然看不清雁,是常识,亦是事实,否则就是戴上夜视镜了。“霜月夜”毕竟朦胧着,霜也是白色的,大地白茫茫一片,有那么点添加些许亮光的意思,毛先生听见雁叫似乎就不奇怪了。
愚以为,华先生恰恰在这个常识问题上,深深地陷入了教条主义的泥潭,因为在他看来,“北方大雪时,群雁早南飞”了,所以“月黑天高处,怎得见雁飞?”实际上,假如华先生当年能静下心来,认真地读一读毛诗,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霜月夜与大雪夜几乎是交叉的,这在北方广大地区是习空见惯的,大雪地里的雁群觅食,是笔者小时候经常见到的场景。况且,“北方”一词,几乎涵盖了大半个中国,通常是以北方语言系为划分的。以笔者看来,《塞下曲》描绘的正是陕甘宁边塞一带的景象,每遇深秋初冬季节,由于海拔的不同,同一地域,山上白雪皑皑,山下林木葱葱,大家熟知的六盘山就呈现了这样一种奇特的景象。
大雁南飞,乃飞禽习性使然;诗歌勇士,为诗人抒情吟之。古人吟诵,牵扯到平仄音律,愚以为,卢诗中的“大”字可能是实指,亦可是虚指,泛指深秋初冬季节罢了。诗人之所以是诗人,他的眼中和笔下,绝不是实际场景的工笔重写,而是超乎实景的意象吐纳,诗意在想象中升华,绝句在吟咏中飘荡!来抒发眼中之景,心中之情。但凡千百年了流传下来脍炙人口的诗句,大致如此。
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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