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烦恼
李西岐
夜读《笑林广记》中“烦恼”一则:或问:“樊迟之名谁取?”曰:“孔子取的。”问:“樊哙之名谁取?”曰:“汉祖取的。”又曰:“烦恼之名谁取?”曰:“这是他自取的。”
贾平凹在《坐佛》开头说,有人生了烦恼,去远方求佛,走呀走呀的,已经水尽粮绝将要死了,还寻不到佛。烦恼愈加浓重,又浮躁起来,就坐在一棵枯树下开始骂佛。这一骂,他成了佛。
池莉的中篇小说《烦恼人生》,细针密线一般记述了芸芸众生现实生活中的许多无奈和烦恼,写尽了寻常百姓们的家长里短,描述了平民的悲喜交集。
“烦恼”一词,在我们陕西方言里,称作“颇烦”的。关于“颇烦”,陕西的几个作家大多写为“泼烦”两字,我反其道而行之,始终写作“颇烦”。不言而喻,当然是取“颇为烦恼”之意的。
我生活的兰州,颇烦一词亦是常常的挂在市民的嘴边的。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开口便说“颇烦的很哪”。
颇烦如垢甲,是人与生俱来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颇烦对饮食男女而言,如影相随,不会放弃它一丝一毫的肆意妄为。女娲抟土造人时,顺便把自己的颇烦,亦添加在世俗的男女身上,让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们亦品尝品尝她的痛苦与颇烦。
反过来说,人假如没有了颇烦,人生亦失去了许多崎岖,平坦的路虽则好走,却是波澜不惊的,许久,许久,眼前总是那么阳光灿烂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清汤寡水,有何味道?!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颇烦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一份津津有味的精神大餐,咀着,嚼着,愈咀嚼愈有味道,人生的意义才更加趣味横生。颇烦啊颇烦,伴随着人生继往开来薪火相传的一辈又一辈子,如夜空中的月亮,阴晴圆缺,人在期盼中迎来一次又一次的欢欣,这样的人生不也是一种美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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