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

                                  居斯塔夫•库尔贝（1819－1877）《抽烟斗的人》    

    我不喜欢《抽烟斗的人》中的这个男人，尽管他是库尔贝本人。
    我经常会，截然分开的“喜欢”又“不喜欢”一个画家。我在指画家，或许画家才会截然分开的分布在他的画中，从而流落四方。我做不到去寻找，寻找一种“全部”。我总爱这么想，这个大地上根本就没有“全部”。“全部”，在每分每秒顿失。
    我不论停滞在任何一幅画前，双方都是偶然的。偶然，当然就是零落。我的写作也不例外，这样的一些零落的文字，偶然汇合到我自己的某个夜晚，如此而已。
    库尔贝的画中，有着他的同国籍导演吕克•贝松的情感元素——对男人的爱，即使是男人对男人。男人爱男人，是在“意志”这个范畴里的，不是同性恋。爱男人的或者被男人爱的这一类男人，基本都自恋。他从自恋开始，再去爱超过自己的卓越男人。《抽烟斗的人》是吕克•贝松的一个故事前奏吗？自恋的，闲适的，准备的。在这样的时分，自恋是对的，一定。自恋，被自信抑或是自负包裹在最里层，它也许是一种 “核”似的物质。
    可我依旧不喜欢《抽烟斗的人》中的这个男人，只要我在看他——库尔贝！
    自恋的库尔贝，是每一丝皮肤每一丝皮肤的。每一丝！真是密度很大的向前推进。有很长时间，我都能看到那样的每一丝，十分清晰。它们不是毛孔，是长纤维一般的纹隙，里面填塞着护肤霜，男士香水，橄榄色光影，以及多端的内心荡漾——那像舞台一样的皮肤！然而，那些填充物在表面凝结，最终以“一层”或“厚”的华美形态面对大众。而库尔贝面对我不是这样的——他每一丝都慵怠，每一丝都往下坠，每一丝都美滋滋，每一丝都自命不凡……
    由此，我进一步看到了那样的皮肤的纸张感，是脆的，是易变形的。可这是油画布，油画布的粗纱线交织出“十”的纵横。油画布上的“十”的两条线均等，它们情愿交织在一起，呈现出最简练的星光象征。
    在这个有雾的晚上，没有纵横的油画布，也没有星光。只有单向的“每一丝”的堆积感，它们像雾一样淹没了这座城市，也淹没了我。我在我自己的小房间中，开着工作灯。我又在想凡高了，我想到他说得“外光”和他订购油画颜料时，会注明不要太多的油的。而《抽烟斗的人》，用的油画颜料应是油多的那种。抽烟斗的人，有一丝油腻感不是吗？
    后来，我才去看那头发和胡子，衬衫和外套，若无的烟雾, 女人似的红唇和那个小巧的烟斗。

    我无论如何是喜欢那烟斗的，多么美的烟斗啊——它纵然把皮肤上的一切给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