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爱,原地不动
——怀斯的地方
张立勤

你走呀你
那一大片弯弯的草地,就是怀斯家乡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那个乡村,方圆不到几公里。
我忽然想认定,怀斯是出生于草地的。那永远给予我母腹般的弯度,那上面的小房子散发出平常而又不可告人的私秘感,都让我不得不意想天开。
怀斯的远方,就是身边——你走呀你,你可以走了。你终于走了,甚至大步奔跑。你愿意走就走吧,没人拦着你。你走了,就别回来。你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你走吧,可一定要回来呀……
怀斯看穿了生命之“走”的无非如此,他决定不走了。他让心灵走,或者让那双棉靴独自上路。怀斯的走,在绘画里面。他不走,他走了。他走了,他不走。
怀斯宿命般的住在家里,不断画着身边的草地,树木,鸟兽,房舍,农具,河流,邻居,自己挚爱的妻子贝茜,以及内心的“走”和“远方”。这一切,足够他画一辈子了。
我想说的是:怀斯越呆在家里,他要画的东西就越富饶得不可收拾。我也是这样,我哪里也不去,就会有“我的文字”不停的分泌出来。那分沁来自我的体内各处,而我的大脑经常空空如野。尤其我的双脚,必须"不走"才会若宾夕法尼亚州的草根一样,扎进我想扎入的方向和深度。
怀斯静静的坐在画架前,那些入画的东西就会找上门来,它们往那一靠。或者它们就在窗外,堵塞的满满的,你赶都赶不走。“过来吧!”怀斯低声对它们说。于是,他拿起画笔,一幅画就会从“拿起”降临——怀斯怀斯怀斯!他深陷的眼窝,领扣解开两个,靴子没拉拉锁,他大声嚷:“我是一个不必要出去旅行的人。”
我原来不喜欢写实主义,而对超现实主义和印象派绘画非常喜欢。
今天我想,我过去的喜欢,与怀斯并不隔离。
怀斯画到了“身边”的相濡以沫处,非如此不可处,走与没走的临界点处。
他还原般的写实,照样绝顶的精神。
有时候,我不敢往下看怀斯的画。他的一个日常场景,都会让我心里难受,甚至我会突然感到恐惧。是的,怀斯的写实太荒冷,我从未见过的荒冷。我不怕房子孤零零的,也不怕《1946年冬天》的男人孤零零的。而我怕大片的草地居然也是孤零零的。
大片大片与孤零零?
那孤零零不是怀斯的,我想否认。
因为,那也是我的。

终于走了

身边多好

都这样了

还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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