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看我,别爱我
——怀斯的地方
张立勤
我爱“怀斯”这个名字, 就像我爱夏加尔的名字一样。
译文的人名就是这一点好, 它没有任何含义,
它完全是一个“词”自己。

《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在十分遥远的一个夏日,我在咖啡馆等我的画家朋友。他约我,看一下他临摹的油画。我坐在靠大玻璃窗的座位上,一边等他一边往手机上打着那些咖啡的名字。我感觉,这些咖啡的名字,仍然是一些不带含义的词——玛琪朵、焦糖拿铁、曼特林、曼巴、卡布基诺、花榭……后来,我看到朋友临摹的油画就是《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他说,怀斯的。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美国画家。
他还说,这个女孩的脚我没有画好。
我没有发现,女孩脚没有画好。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喜欢女孩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有一些非正常态,像是摆出来的。我还想到了舞台,女孩的样子更适宜于那里。还有,也许我看不下去女孩这个样子。总之,我没有再去注意克里斯蒂娜,而是被那大片的草吸引住了。一根紧挨着一根的草,如此密集。我能觉出,草根在泥土里扎得很深。即使在1946年冬天,那草也不会稀薄,更不会完全死去。
那个夏日没了,不止是那个夏日没了。我才又在书上,
看到了怀斯更多的画。
许多画, 怀斯都在画那一片草地,以及对于那片草地的爱的无法自拔。
怀斯的草多么的坚固,小小弯度构成草地大幅度的弯度。
当大地让我感到有弯度的时候,那一定是远方了。
怀斯置身于内心的“远方”,若一根草那样纤小,又若一片草地那样广大。
草们摇摆或是不摇摆着,都为了“不证明”孤寂。
孤寂是隐藏的,不需要证明。
我的朋友在着力画草,我看得出草叶的棱角,在油画颜料中凸起。我闻见,油画颜料的苦甜味,还有花榭咖啡的苦甜味。那是一个粗瓷大咖啡杯,乌白色的。杯旁边,放着微卷的电脑小票。花榭下边的字母是:“CASH”,右边是14•00。前几分钟,我自己去长桌处,兑得鲜奶,拿了三小袋糖。朋友双手拿着他的油画,他说他不加奶,也不加糖。
怀斯首先以朋友的方式,与我相遇。
我怀想,那个夏日的朋友。
怀想不是印刷品的而是真切油画的《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我还感动于那四座小房子。
一篇文章里说:“《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原来还有一个名字叫《归途》,克里斯蒂娜得过小儿麻痹,这天她从教堂回家,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爬着。”我不认同“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爬着”这个说法,我相信怀斯和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克里斯蒂娜在路上爬,尤其她身后面是一座教堂。文中这几句话,有价值的信息只能是:画中的克里斯蒂娜是存在的,怀斯认识她。
(待续)

《1946年冬天》

羽毛要去哪里
美国画家 安德鲁.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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