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红

张立勤

                                        塞尚油画《穿红马甲的男孩》

     少年似乎长高了，他依旧有些飘邈的站在那里。
     阳光从红马甲上无声地流过，他右手插着腰，头稍微偏了偏，他似乎在听阳光的声音。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什么，是那种眼睁睁地想什么，或什么也没有想，并且显得有点无所事从和忧郁。

     这个少年的面部表情，向来我都揣摸不透。
     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一个没有脾气的男孩？一个天才的男孩……
    

     有一个银行家父亲的塞尚，违背了父亲，一开始就违背了。
     塞尚几乎是一无所有的走向了艺术的殿堂。
     他穿着那件发旧的栗色宽大外套，出没在巴黎陌生的天空下。
     他除了到画店买画布和颜料，或出去写生，或饿了去买一块面包等，他就是躲在屋子里画画儿。
     他开始还去看朋友，但也表现得冷淡，怪异。到后来，他厌倦了与人交往，甚至厌倦了自己。

     他觉得只有画画儿，才能够逃出心灵的困境。
     于是，他埋进画布和颜色里，不见天日。
     塞尚的绘画生涯，几乎是隐遁的。
     除了母亲和妹妹，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如果在路上碰到了熟人，他头一低就慌忙地走开了。

     孤独，让塞尚能够画下去。
     孤独，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具有着不再痛苦的涵义。
     母亲死了，父亲留下的庄园“风庐”也随之死了。
     按继承法的规定，塞尚必须同意妹妹拍卖风庐。
     无家可归的塞尚，像孩子一样在那块故乡的土地上，流浪着。
 

     我想，苍老的塞尚，一定是想起了年少的自己，才画了《穿红马甲的男孩》。
     我在近20万字的《塞尚传》中，没有找到塞尚画《穿红马甲的男孩》的有关记载。
     只有一处提到了:“在巴黎，一位穿红色背心的意大利青年做过几次模特。”
     那模特与《穿红马甲的男孩》的距离,是不言而喻的。
     白云苍狗, 我面对的只能是画中的这个纤弱的美少年。  

                       
     塞尚生前，过了50岁才开始有零星的作品被卖出，价格非常便宜，大概最低的只有45法郎。
     1899年，塞尚60岁，他的油画《融雪》拍卖，获得意外高价6750法郎。这个数字一公布，在拍卖场上就引起了轰动。
     1903年，塞尚的10幅作品又被拍卖，价格均没有超过《融雪》。
     塞尚1906年10月逝去，一直到1958年10月，塞尚的《穿红马甲的男孩》在伦敦拍卖会上，被美国金融家保尔•梅隆以61•6万美元的高价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