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尔帝国”的破灭

张立勤

那个著名的科科·夏奈尔小姐，每天从她的“夏奈尔时装”帝国飘进飘出。还有“夏奈尔五号香水”，将其美名送进世界各大城市的清风丽景之中。然而夏奈尔小姐，四十年住在巴黎里茨酒店的一套豪华房间里，那是世界顶级酒店。根据我的经验，住酒店怎么也不会有家的感觉吧。科科·夏奈尔小姐不需要家吗？或许，我就不能用普通人对待家的认识，来圈定夏奈尔小姐。还有卡罗琳·斯凯丽夫人，美国石油大亨的女儿，财产继承人。她一生酷爱珠宝、旅行和狂欢。她曾花重金买到科科·夏奈尔小姐的珠宝存货。她们是同时代人，不幸的是，夏奈尔比卡罗琳早去世了二十多年。卡罗琳·斯凯丽活了九十一岁，她的一生，谎言与珠宝失窃案不断。最残酷，也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卡罗琳中年容颜被毁，没有了表情与冷笑。科科·夏奈尔和卡罗琳·斯凯丽，都是不平凡的女性，除了富可敌国，还有倾城的美貌。我看到照片中的她们，真是美艳绝伦，又多了高贵与轻蔑之意韵。她们还拥有爱情，由于太美丽了，太富有了，无数优秀男士星辰一样围绕在她们周围。凡此种种，繁华阅尽。其实不然，书上写到，科科·夏奈尔小姐站在酒店大玻璃窗前，孤单单的一个人，面对一座无语的城市流泪。毁容后的卡罗琳·斯凯丽夫人，不间断地在她的别墅“金树林”举办派对。她一男友无意间发现，卡罗琳头部的伤口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头顶上有一大块头皮完全消失，只有一层薄薄的软组织覆盖在那儿。他不禁问她，“即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玩命的跳舞呢？”卡罗琳迟疑了一下说：“我知道，总有一个男人会把我扶住的……”高傲的卡罗琳！玩命的跳舞与被男人扶住，所解决的是同一个问题吗？

不管你是谁，都有不快乐，像有快乐一样。冥冥之中，上苍对人类命运的格局似乎早就设定好了。亨利·米勒说，“太阳正在落下。我觉得这条河正从我身上流过——它的过去、它年代久远的土壤和多变的气候。群山轻柔地束缚着它，因而它的流向早已确定。”一条河流尝且如此，何况一个人呢。你的命运已被确定，好与不好，幸福与痛苦，美丽与丑陋……以及介乎于它们中间的一系列的存在状态：平淡、乱糟糟、有点烦、轻度失眠、暧昧、恍惚、乏味、漠然……它们之间又不断地互相转化，或升华，或坠毁，或这样那样。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一场霜冻大地就又冻僵了。时间过得多快呀！再一想，这样的日子里没有地震，没有炸弹，没有瘟疫，没有亲人失散，这不是幸福又是什么？正因为没有灾难，你还可以试图努力，还可以试图改变什么，还可以试图欣赏这人世间的风情万种，好山好水。我真想象不出，生活如果完全的美好，是一种什么滋味？完全的安逸，无事可做可操心，它们的同义词是不是又叫做无聊？那样活着是不是比辛苦地工作和奔波，还要没劲，还要难受，甚至还会让你不寒而栗？我又想到了科科·夏奈尔和卡罗琳·斯凯丽，她们的辉煌与享有到达极致的同时，是否会倍感人世间的凄凉？人生是分不同版本的，而情感的喜怒哀乐谁也无法逃避。有希望，又不太顺利；有一些钱，又不太够用；有一个爱人，又不十分漂亮，以此类推，或许这正是生活的可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