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尊铜象

 在伊犁咯赞奇民俗村，我们开心地坐着马车巡游，导游带着我们进了一户俄罗斯民居。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主人，带领我们逐屋参观。一张巨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当中有一对凿铜大象，最让老伴瞩目。

 说它大象，其实也不大，首尾三十几公分，高低二三十公分。黄铜铮亮，周身遍布凿刻痕迹。它的工艺跟家里凿铜的花瓶、梅花鹿相似。它的鼻子向上弯曲，就如“曲颈朝天歌”的鹅，两只耳朵迎风张开，四条腿呈向前走动的姿势。仔细看过，真的栩栩如生。

老伴走到我身边，附耳私语：“儿子的公司名称里有个‘象’字，我想买回去放到他公司去。”“工艺品我们不熟悉，不领行情；回上海几千里路，途中怎么拿？”“没关系，我一面承担！”她很果断地回答，决意要买，并和导游跟男主人谈起价来。

 他开价五百一尊，老伴根据“旅游景点购物半天里还价”的规律，一直谈到三百。然后转守为攻：“我买两尊，五百！”男主人发现已经开始被动：“三百一尊已经到底线了，少于六百两尊绝对不卖。”老伴六百买下一对，现金付款。

 为了保证归途铜象完好无损，老伴腾空了一个拉杆箱，为它精心包裹。我去新疆八天，有八条洗净的内裤，给它每条腿上穿了一条；空白的地方，全用衣服填满；让它侧卧在箱子里面，又给它作了有效固定；还特地拉着箱子到走廊，走了几个来回；最后一天上飞机，只托运了一个拉杆箱，这个箱子不托运，随身携带；出了机场上出租车，老伴亲手把它放进后备箱——终于毫发无损地回到家！

 千里迢迢带了回来，老伴觉得要做到最好，就去找庙里的法师开光。她把两尊铜象送到庙里，回来告诉我：“师父把铜象放在供桌香炉的两边，选好两周后的黄道吉日上午，诵经念咒，举行开光仪式。”“多少钱？”“供品以外两千。”“他知道买来铜象多少钱吗？”“不知道。”我不吱声，不愿拗了她的兴致。

 那天，她从南京路回来，困惑地说：“今天看到商场门口的大象，鼻子竟是朝下的。”我说：“儿子公司开业那天，大家在一张巨幅的象上签名。那象的鼻子也是朝下的。”说来奇怪，不几天，我俩同时看到一个大厦门口的大象石雕，鼻子也是朝下的！而我们买的铜象，鼻子是朝天的，她开始疑虑。

 她在手机、电脑上查询，分辨。风水界认为，航天、航空、气象等行业，他们靠天吃饭，如果用大象作为吉祥物，应该选择象鼻朝天的造型；除此以外的行业，大象的鼻子应该朝下；摆放的位置、朝向、间隔也有许多讲究。老伴大吃一惊，儿子的行业是建筑设计，这两尊铜象不适合啊！

 经过反复商量探讨，我们决定：

 铜象不去开光，当然不付费用；铜象不给儿子公司，反正他还不知道；铜象捐给寺庙，佛在西天，符合风水学原理。

 我们在黄道吉日之前通知了法师，法师诺诺应允。

 大凡做事，不能靠一时兴起心血来潮，要深思熟虑三思而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