蝜蝂(fuban)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昂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及其怠而踬也,黜弃之,迁徙之,亦以病矣。苟能起,又不艾,日思高其位,大其禄,而贪取之甚,以近于危坠,观前之死亡不知戒。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则小虫也,亦足哀夫!
这是柳宗元的一篇寓言。
这老柳啊,可真算得是一位高明的漫画大师,寥寥几笔,蝜蝂的贪婪形象就跃然纸上。文章抓住了蝜蝂形象的两个显著特征:其一是见东西就拿,其二是拼命向上爬。这正是蝜蝂和贪官的致命之处。
这篇寓言性杂文,借写蝜蝂小虫的习性,抨击、揭露那些位高禄厚、喜贪嗜取的蟊贼。取材虽及其平凡,意义却十分深刻。成文年代虽久远,读之却仿佛当前。
凡人神仙性都贪,凡人贪财,神仙菩萨贪香火,“贪夫殉财,烈士殉名”,所贪标的不同而已。为利累,为名也累,名缰利锁真不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