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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乡间的月光

(2006-12-20 14:22:17)
分类: 随笔小札

      二月初,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到了乡下。晚上安顿下来后,已有几分倦意,在我关窗准备睡觉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久违的只是在记忆深处才有的那轮明月,顿时让我想起了一首唐诗“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于是告诉同室的伙伴说,想出去走走。
      踏着月色走在野花飘香的田埂上,被融融的月光和泥土的芬芳簇拥着,顿觉神清气爽,倦意尽消。月色融融,繁星点点,在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含蓄和宁静,初春的夜晚虽然有些寒意,但一切给人心头的感觉是那么温馨。月光如水,春风荡漾,麦苗在田间轻轻摇曳,河边的竹林和田野的稼禾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一切都那么真切和亲切。除了零星的青蛙在低吟浅唱,整个世界是如此的宁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能听见庄稼生长的声音。月光是那样的神奇和典雅,它将整个世界渲染得朦朦胧胧,月夜下的一切都显现梦幻般的美,美得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甚至有德沃夏克第九交响乐中描写的那种美得让人恐惧的美。月光如水,浸泡在如华的月色中,心灵亦变得清净与柔软。纷杂喧闹城市已不复存在,一切世俗的杂念被这乡间圣洁的月光荡涤殆尽。月色中,我心如止水,宁静,柔软,清澈。
      不知是谁说过“上帝创造了村庄,而人类创造了城市”这句话。城市里没有这样的月光,如此娇洁的月光只属于山野。身陷城市,每每抬头,透过废气,尘埃笼罩的天空,看到天边那轮黯淡的月亮,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和无奈。不知是月亮抛弃了我,还是我忘记了月亮,十多年来我很少见过如此纯洁的月色。
      城市的天空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让人不能极尽视野望星空,月亮出没于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让我感觉她的精疲力竭。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五彩的霓虹闪烁着混沌的光雾,冰清玉洁的月光无法洒落在物欲横流的城市里,挤进我窗里的那缕柔弱的月光也是那样的无力,在欲望中穿梭的人们也无暇顾及天边那轮含蓄、宁静的月亮。
      人的一生是挣扎的过程,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无论成功与失败都是以悲剧—死亡—谢幕。而生活的本质应该是从容的,若能在挣扎之余还有闲暇感受这月光,我想他该就是懂得生活的人了。忽略月光实在是人生的大错,生命中少了月光的滋润和安抚是一种遗憾。望着当空皓月,想起了远方的朋友,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短消息:“千山万水相隔,此刻只有这轮明月是我们共同拥有,再忙再苦再累请不要辜负这月色。”
      活在世上,人们爱着,感受着,思考着,心中有一个世界,那里珍藏着许多往事,有欢乐的,也有悲伤的。有的虽然会随时光逝去,但有的却将永远会活在心中,终身相伴。多数时候,我是独处的,我喜欢那份淡淡的孤寂,我曾庆幸自己藉此避免了许多虚伪。可是,当我关起门来“码字”时,我怎么能担保已经把世俗的趣味和我的虚伪也关在了门外?演员尚有卸妆的时候,而我们要生存,要生活却离不开社会这个舞台。我知道,只要人的生命存在着你就无法脱离社会这个永不谢幕的舞台。月亮却永恒地俯视着这个舞台,她是那么地孤傲和高贵。世上何人初见月?月光何年初照人?这轮明月见过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我们芸芸众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悠悠,爱也悠悠恨亦悠悠。遗憾的是这月夜不是天天有。
      人生是一趟永远也无法回头的旅行,在这趟永不售回程票的旅途中,你的行囊中要装些什么?也许你会带上真爱,因为爱是人生旅途中永远也嚼不完的干粮。也许会带上希望,这是你永不枯竭的力量。也许还要带上自己喜欢的书,那是你这趟旅行的地图。但无论你还会带什么,但你千万不要忘记了带上达观,豁达大度地生活,会使你终生快乐,就像这平静的月亮,与世无争,升起落下任随自然。若能做到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不为些小物欲媚俗甚至出卖灵肉,那么无论外在的社会地位如何,在精神世界将永远是贵族。
      这个初春的夜晚是那么的美丽。
      这个初春的夜晚我又失眠了。

 
                        (2004年3月)
 
            (家嫂不幸逝世,我回城办物品,乘机翻一篇旧文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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