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迷上了灰调。

      有个客户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要一件灰调的衣服。

      我说，是想要灰扑扑的灰？还是灰蒙蒙的灰？

     “这有分别吗？”

      当然有了。我告诉她，灰，有许多种。至少灰扑扑的灰是流浪的感觉，像是隔着飘雪的玻璃窗，看着街边疲惫的旅人，安静而颓废。灰蒙蒙的灰像是一个坏天气里天空的云，初秋的草原之上，风过秋草，模糊而不确定。

      她听得晕头转向。她说：两种她都不要。她要的这种灰，能够令她在城市的街头穿出去，美得低调，但又不容易忽视，而又无法被攻击。

 

      在傲慢中低调吗？

      她连声说：对对。

      我按我的理解做出来了，拍图发给了她。

      她不喜欢。

      她说，只看见低调，却看不见傲慢。

      我不甘心失败，告诉如何穿：两侧需要装上细丝编结成的绳子，绳上还会串上老琉璃珠，不管是向左系或者是向右系，整件衣服的色调会不尽相同，而且衣服是前长后短，蛮好看的啊。

      她说，那也只看见浪漫，看不见傲慢啊。

 

      我被击败了。

      谁来告诉我，傲慢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衣服，你试着把所有的元素呈现的细节去掉，就像你一口气拔光了一棵树上所有的枝叶，这，就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