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琐记(二)
文/秋水长天
近几天,不知为什么的,这个城市变得格外的冷,今晚与王伟出去喝了几杯,回来时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从四围袭来的阵阵寒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料峭春寒吧。
今晚,吃完饭后,与他沿街而走时,突然发现路边在前些天都已伸出嫩芽的梧桐,现在那些豆大的鹅黄又都不见了,想不到它们也会怕冷,也都缩回去了。不过,车子依旧如流龙般穿行,我们的样子依旧在车子的反光镜里一次次地随着车子的远去而缩小,直至消失。王伟说:“想想七年大学里的一切,就像昨日,而今我们都已面色苍茫,时光真快啊。”这时我才想到,在大学的七年里,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一起面对老师的微笑与责骂,一起在球场上教训那些说着“你们最好找球技最好的人来,否则我们不好下手”的体校的小伙子们,一起翻阅那令人头疼的《音韵学》……而今却已是曾经的过往。
他略有悲戚地说:“老兄,你比我好多了:老婆有了,孩子有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是啊,这些年他一直到做《楚辞》研究,青春几乎全部埋在了书堆里,后天他又要去考北京语言大学的博,一直就这样忙碌于学术中。该谈恋爱时不谈,当想谈时又想做些事,我们真是难以定义生活啊。
我只有用安慰的话告诉他:“我觉得,我们真像那些捡垃圾的人,今天捡一个知识点,明天捡一个学位,后天又捡一个职称,到头来连人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只要我们能体味到捡垃圾的快乐就行了,哪怕是一种幻觉。”
他苦笑着。
“我觉得有时候生活是需要勇气的。可是当我们长大后总是畏首畏尾的,总担心分神后不能完成当时认为的所谓正事,到头来我们就失去了很多。你应该记得吧,很小的时候,我们敢裸奔敢随地大小便,你现在敢吗?小时候,我们敢去偷邻居地里的黄瓜,你现在敢吗?小时候我们敢和欺侮我们的同学打架,可现在上司做了你手脚你敢怎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进步了,是文明了,实际上我们是退步了,因为我们丢掉了人身上最难得的勇气!这一点,你比我好多了,做学问的勇气比我高,成就也不小,你该知足了。”我还是想安慰他。
他说:“你知道吗?人是不可能不想身边的事情的,特别是在当今这种浮华的社会里,想能真正静下心来做些事很不容易,如果真能有苏东坡当年那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与大度的话我也知足了。但很多时候只是在寂静的空间里让痛苦转化成文字或思想而已,假使等某一天你再回头来看那些可能已失去意义的文字时,不是更痛苦吗?”也许他也是像我一样,常常在深夜的某个时刻醒来,思维长久地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游弋,却无法找到一个停靠的支点……
“有一篇文章是这样讲的: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哈哈哈哈......”我们一同念着,又一同开怀大笑了起来,因为这是我们原来在苦闷之时常用来相互安慰的一小段,早已烂熟于胸了。
“不说这些了,你这次去考试还是好好考吧,08年我来北京找你看奥运才方便呢。”
“我们七年同学,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格?”
于是我们都走出了那些沉重言语……
既然春天已经来到这个份儿上了,虽然这几天转了冷,但我相信,再过几天,那些叶儿花儿肯定又会重新闪动着全新的光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