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时下被认为是一桩如此有害又无理的恶习,以致若有人胆敢说一句香烟的好话,搞不好会被人用一本最新的卫生署医学报告卷起来暴打一通。香烟早已经被打成大恶棍了。而那比香烟高一点、胖一点、长着一副深褐色面孔的堂兄弟,在某种程度上,也因同样含有尼古丁而遭池鱼之殃。这其实是不公平的。抽雪茄和吸香烟完全不同。雪茄的烟并不吸入肺部,这样吸入的尼古丁和其他有害物质也少了许多,所以,它对人体的影响和吸烟不一样。而对一个深谙雪茄之道的人来说,抽雪茄可是一种惬意无比的享受。这差别就如同你是坐在办公室里啃三明治呢,还是到鲁提斯(Lutèce,纽约的法国餐厅,以海鲜为主)吃午餐一样。
当然喽,你选择的必须是地道的雪茄才行。我们这儿所指的,不是那些用再生纸卷成的、泥巴色的、外层还包着糖衣、顶端套着塑胶烟嘴的管状东西。这些东西可能也被冠以雪茄之名,但它们和真正的雪茄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们最好还是把它们留在糖果店货架上的昏暗角落,让它们在那里老老实实待着吧。那儿才是适合它们的地方。
好的雪茄产地有好几处。比如巴西、墨西哥、牙买加、荷兰等地全都出产一些质量上乘的精品。其长度和劲道各有差异,像荷兰的辛美尔朋尼克(Schimmelpennincks)就比较袖珍,牙买加的马卡努道(Macanudos)在尺寸上则大得让你难忘。这些牌子的雪茄无疑都制作精良,物有所值。但是,全世界最好的雪茄产自何地,大家几乎没有什么争议,那就是古巴,即“普罗”(Puro,雪茄)的故乡。作家伯纳德·沃尔夫(Bernard Wolfe)曾形容整座海岛便是一个天然保湿的烟罐。在这个地球上,恐怕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像古巴这样得天独厚了。那里的泥土、阳光、风和水的组合特殊而合宜,非常适合种植烟草。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一些地方生产的雪茄不像地道的哈瓦那雪茄那样——看起来、摸起来、闻起来,尝起来都无可挑剔。不幸的是,肯尼迪时代留下来的遗泽迄今还延续着,这就是对古巴的贸易禁令。这一禁令使得哈瓦那雪茄很难在美国弄到。为此,你不得离国他去,才能合法地买到这种雪茄。不过,跑这一趟还是很值得的。
即使你还没把雪茄抓在手里,仍然有一些小小的乐趣可先供自己享受一下。就从雪茄盒开始吧——这是个装饰华丽但不失功能性的盒子,算是塑料发明前的遗迹。真正的雪茄盒子是用杉木做的,可以让烟草透气,继续闷熟。 封条看起来像是高面值的银行票据(这是各国政府核发的输出许可证),上面通常还布满了印刷精美的巴洛克风格的图画,叫人想起白兰地酒和美人的香闺:涡卷曲的花纹,镶金的浮雕,柔光照片里露出雪白胸脯的淑女和一脸络腮胡须的绅士。其实,这都是19世纪通俗画家笔下的东西,一应俱全。
等你打开雪茄盒,一阵隽永的芳香便会扑鼻而来。这份浓郁值得你为之流连片刻,静静体味一番,然后再进行下一步。雪茄香味有一股特别的阳刚气。男人们通常把雪茄储藏在衣橱里,再放一些杉木针叶,把一排排胖嘟嘟的雪茄和衣服隔开,以免窜味。(谁都不想自己的古巴雪茄闻起来活像根科罗娜雪茄(Corona)。其实和变了味的雪茄比起来,这不算什么,比这更糟的是曼哈顿的布鲁明黛尔百货公司的化妆品柜台的香水埋伏,所有经历过的男士都可以出来作证。)
接下来,该说说雪茄了。一根根雪茄就像成功的投资银行家在获得暴利之后,大腹便便的样子。这只是刚刚开了个头,紧随其后的,还有至少45分钟不慌不忙的享受呢。抽雪茄绝对不能急,也不能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分心于手中的电话,与人谈着生意。你越是专心于享用雪茄,雪茄带给你的快乐也就越多。所以,假如你抽不出一小时左右的空闲,让你安安静静地抽上一枝雪茄,那就留待以后再说吧!为了造物主这一小小的杰作投入些时间,从容准备、尽情享用这全套仪式,还是值得的。
内行的烟鬼在吸烟前,一定要检查一下他的雪茄。这可不是装模作样。好的雪茄都是手工制成的,难免会出些差错。有些雪茄也可能贮存的环境不对,那可是致命伤。上等的雪茄夹在食指和拇指间捻动,会觉得十分结实,捏一捏也觉得它略带些微的弹性。松松脆脆的雪茄味道并不好,应该留给分辨能力较差的人,比如政客之流享用。
这雪茄你若是看着养眼,闻着满意,摸起来也舒服,那下一步便是在雪茄头部的外包烟叶上开个切口,好让烟气穿透。动这种外科手术的技巧,因吸烟者不同而相异。像电影《第一滴血》中的兰博这号人,假使他也做出抽古巴雪茄这等最不美国的行为,那他可能就是一口咬掉雪茄的屁股。比较优雅的人则会用雪茄刀,或者尖尖的指甲,划开一个小切口。切口一定要整齐,也不可太深。如果你用刀片或牙签戳雪茄的头,就要小心别弄出个大洞来。那样的话,吸出来的烟会又烫又苦。
点烟之前的最后一步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你是要撕掉那一圈带子呢——就是烟头下面的那一圈微型画,还是留着不动?它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可是有实用功效的。这份殊荣归之于一位荷兰人,古斯塔夫·博克,雪茄品牌标签的引入者,也是率先涉足古巴雪茄的欧洲人之一),就是要防止雪茄点燃之后,外层卷雪茄的烟叶散落开来。如今,上胶的方法已经比较可靠了,这一层外卷烟叶散掉的风险也就很小了。所以,是否撕掉那一圈带子,不过是美观与否的问题。你是喜欢你的雪茄附着一些装饰物呢,还是想让它一丝不挂?其实两种做法都可行,只有喜欢卖弄的人才会对此小题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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