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校长,我们思考过下列这样的问题吗?
学校的厕所,除了卫生打扫,还可以干什么?讲到这里我要讲个故事,大家提了杜朗口。那年我带了我们学校的中层干部到杜郎口去取经。我到了杜郎口,先呢车子跑错了,然后再又转过来又去。到了那边呢,我因为将近50岁的人,尿急,下来就找厕所,在整个校园里找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找到厕所。好不容易看到有人从操场那边的司令台过来。我问是不是在那边上厕所的,他说对的,于是我立马赶过去。后来一打听,全校就这么一间厕所。去过的,说说看,是不是这样?啊,是不是这样?有人说我不懂实际情况,那里缺水,供不起厕所。但我要说的是,吃喝拉撒,是人的第一需要。一所学校,连这些基本的问题都不能解决,谈什么尊重生命,谈什么教育?
早在80年前,我刚才讲的那个教育家——刘百川先生,就在他的《一个小学校长的日记》里写到,一年级的学生的桌凳应该多高,到三年级的应该多高。桌子跟黑板的距离应该多远。一年级的黑板应该多高,四年级的黑板应该多高。我们上午讲课的那位校长,曾经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带着他的全体班子成员,到学校各个角落去看,看什么,看学校贴的这些标语、广告画,孩子哪个位置看最佳。我们在座的做过类似的工作吗?
还有,对待犯错误的孩子,我们应该在什么样的场合批评?刘百川曾经在《一个小学校长的日记》里讲到,训育,对个别孩子的训育,其实就是我们说的德育,应该是私密的,要关在屋子里进行的。可是我们现在批评孩子,哪一个不是在公开场合?谈到杨思中学,杨思中学的课堂,那天我听语文课,那个老师布置学生15分钟读书,然后老师就在下面巡视。巡视,满嘴是什么,张三,你看了几页了,你看看人家看了几页?李四,你怎么捣乱的?王五,你怎么不读的?课堂能这么进行吗?充斥着训斥的课堂,会给学生带来怎样的观感,留下怎样的影子?
刘百川先生在他的日记里,还谈了一个很好玩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有的。那就是课堂提问与答问。老师应该和学生,应该站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他说课堂提问是面向所有学生的,老师站立的位置,应该是面向所有的学生的,我们为了表示我们的“亲和力”,我们往往都是跟具体的问答的孩子面对面的。这个里面有区别吗?有没有考究?我们有没有想过?他还在他的日记里,提了这么一个问题:我们平时制订的那些工作计划,可行吗?比如说我们那边有个口号,要“计划订到每一天,订到每一刻”。在座都是教育管理的行家,你说我们的教育计划,可以订到每一天订到每一课吗?如果订到每一天每一课,会是什么状况呢?我们有没思考?
再比如说,我们有没有认真思考过,我们学校所提出来的口号、标语,和我们的学校相合吗?最常见的是什么?“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什么“创新”啊,“求实”啊,都是我们学校的校训,对不对?大学里也这么用,小学里也这么用,甚至于幼儿园也都用。
我们有没有考虑过呢?我们能不能允许学生带手机到学校,我们能不能允许学生去上网?我们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禁止得了学生上网吗?我们禁止得了学生带手机吗?如果禁止不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有没有考虑过?
最近,清华大学副校长提出来一个观点,说我们的高中教育,应该成为大学预科班。我们有没有想过,当我们的高中教育都成为大学预科班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状态?是不是所有的高中生在所有我们这个体系下,人人都能上大学?如果不是,那些没有考得取的那些学生,不就相当于我们国家的乒乓球运动员的那个陪练员吗?拿另一班孩子的生命的耗尽,来衬托那班考取大学的精英。这是教育应该的态度吗?有数据统计,恢复高考以后,全国各省的高考状元几乎无一成大才者。当然这“大才”也是用多高的行政级别和多大的老板来衡量的。但是我们这个国度,衡量人是否成材的标准,不外乎就是有没有考取大学,有没有成为公务员,有没有一年一个台阶,或者有没有做到高官,对不对?没有考取的,没有做到高官的,有没有成为老板,有没有能够发财,我们就用这个世俗的评价标准来看,我们这样的教育,值不值得我们反思呢?
我只是给大家一个有情提醒,我上面提到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大家都是行家,我相信,你们心里远比我要明白。而我就是正因为关注和思考了这样的问题,才提出,我主张三不主义。
前两天,广东省第二师范学院的一个博士问我,凌校长,你那个PPT,在“三不主义”d底色,为什么要用《捉摸不定的科学,困扰不断的教育研究的历史》这本书作为背景?我给他的回复是,教育是微妙的,是没有定论的,是不可琢磨的。就像有人问我,你这个PPT的标题,为什么前面“今天我们如何做校长”是正的,下面又有一个倒的。用我的话来讲,校长就不是个人,校长就不是人做的。为什么?一方面我们必须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说我们不愿意说的话,另一方面我们又要为如何使我们的学生的生命成长,回到应有的轨道上而纠结,那我们的人格就是悖论者。台上光鲜的形象,和内心纠结的烦躁,就形成了我们这些校长,一方面是人,一方面又不是人这样一个尴尬的人境地。我就是这样一个尴尬人。
所以我主张,身为校长,或者说身为教师,我们要不守旧,少创新。所谓不守旧,就是不要总是沿着我们固有的那种思维,固有的方式去行者,去考虑我们的教育教学策略,做我们的工作。但是,教育它又是有其内在规律的,教育是切忌创新的。这规律就是尊重生命,关爱生命,让我们的生命状态更舒展,更有活力。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好玩,讲教育不好玩,要讲新教育,新教育好玩,还有绿色教育,绿色教育不好玩,还有绿色生态教育。我倒想问问呢,新教育跟旧教育的区别在哪里呢?绿色教育跟教育的区别又在哪里呢?绿色生态教育跟绿色教育又有什么区别呢?教育不就是个教育吗?
如果硬要从教育这个字眼上来讲,这个“教”字就是一个人拿着鞭子,来教人从孝,对不对?我们当然可以从积极的方面来思考这个字,,那就是教育要把人培养成人,因为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提倡百善孝为先,也就是说懂得孝的就是懂得做人了,这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当然,这种传统是不是符合人性的,有待商榷,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历史共识,是我们的传统。你换了个新名词,加了个修饰语,就表示你的教育跟其他的教育不一样了吗?
第二个,不否定,少武断。也就是对各种各样的教育思想、教育潮流、教育方式,乃至于我们现在比较常谈的各种教育教学的模式。一方面我们不要否定,不要武断,不要急于下结论。我们要从中汲取它的合理的一面,但是我们更要清醒地认识到,教育是面对具体的生命个体的,用统一的模子来对所有的人,应该讲,它不是教育。我不知道陕西如何,在我们江苏,在全国各地,有许多省份,比如说刚才我讲的那个教育奇人的教育模式,某省教育厅就是全省行政命令推行的,在我们那边,在其他省份,就有一个县用统一的教学模式的硬性的规定。至于一所学校,用统一的教案、统一的教学模式的,那就更多了。
第三个,不仰视,少空谈。你说什么人可以称大师呢?得道高僧圆寂以后可以称大师。最近很好玩,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有个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对我们这个学校行为文化建设,生命教育做得很好,在基础教育界很有影响,想要采访我。然后讲了多少多少,讲得很好。我说,我怎么确认你的身份呢?他说你百度“央视某某某”,我有博客。我一看乖乖,吓人,他说采访的都是“大师”。然后他给我打电话,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师。他说那可能是我们沟通有问题,哎,我说我看了你的博客,我不感兴趣。
你想一方面叫人家慎提学校品牌,一方面给自己建立几十所教育思想研究所的人,你还能仰视他吗?对不对?对所谓的专家之类的人,今天在这所说的,只是一家之言,不要把它那么当真。如果那些专家的想法,他们的作为,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我以为,那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我还以为读当下人的书,不如面对面读读他们那些人,书是书,人是人,很多情况下书和写书的那个人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回事。甚至在台上说的和在台下做的更不是一回事。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同仁讲,一个讲座,你不要指望有多大的收获,能够有一句话,一个词眼,跟你有心灵的互动,足矣。
附:
上午参与高一语文组的备课活动,提了一些个人建议。
下午带着两位校长在校园有关角落转了一下,提醒他们不要放过一个死角。
下午4:00继续进行教师的队列训练,不少教师从家里赶了过来,当然也有个别没来的,我对两位校长说,这个时候是最能看出一个人对学校的认同感的。
给几位学生回了微博私信,解释了他们的一些疑惑。孩子们希望我放下心来,他们会积极参与学校当前的迎验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