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年节就要过完，可是刘奶奶——就是新婚妻子的奶奶还是撒手而去了！

    晚上，妻子打来电话时泣不成声，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细问才知道奶奶今天凌晨走了，走得很安静——去年底旧病复发，后来又患了胃癌，但是据岳父讲，奶奶离开人世的时候却看不出一点病容！本想着今年五一有假日的时候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可是谁料到就这样匆匆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让家人转告大孙女和孙女婿——就是妻子和我好好过日子，叫妻子不要随便和我置气，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会写不出好文章……对于她还说，临走时感到欣慰的，便是大孙女已经成家，且在世的时候还见过孙女婿；但她还有一个遗憾，就是小孙女的终身大事到现在还没有眉目——我想，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一个遗憾吧。

    其实刘奶奶对于我来说，只是一面之缘，比起被她从小疼爱的妻子，我们之间算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也是奶奶“惯”大的孙子，以为老人就这样远离人世，就这样“不告而别”，我的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更何况她是妻子心疼的奶奶！

    那一面是去年十月国庆节时见的。我们一起回到赤峰农村，见了岳父母，也见到了奶奶。那时尽管她已经直不起腰，下地走路总是弓腰扶着椅子，但她的精神很好，或者是见到我们回家才格外高兴；胃口也好，在我的印象中，每顿饭吃得都不比我少，还总将肉往我的碗里夹；她还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家里树上的梨和枣也是她专门为我们留的——所以在他老人家的指点下，我先后爬上树将果实尽数收归囊中。   

    那次我带了相机，几个姑姑知道我来了，也都回到娘家一起聚聚，正好乘机为她们照了全家福，同时还特别为她老人家照了“老相”——也就是将来要用作遗像的黑白照片。照的效果确实不错，被认为是比照相馆里师傅的技术好。那时奶奶在电脑里看着自己的照片，脸上密集的皱纹里尽是笑意。我们临走时将所有照片都洗了出来，那张“老相”还特别放大成12寸的，岳父后来给装了相框，奶奶则将其摆放在床边的桌上，有时间了就看这照片乐——这是家里人最后提到的关于奶奶生活的美好镜头——而对于那时还没有正式结婚的我来说，能为她和家人留下最后的美好影像，留下老人家带着笑容的全家福，实在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也许，奶奶的那份笑意中，就有我出现的因素——一直盼望着孙女能成家立业的她，终于在那时看到了了却心愿的日子，后来听到我们在春节结婚，听到我们的婚礼已经在宁夏举行，于是，心放下了，苦苦支撑的晚年终于轻松了，可以比较放心地离开了……

    这便是我们的成长，残酷的“更新换代”！现在想来，留下照片的欣慰之余，似乎那“老相”的出现也昭示着老人家的远去！但愿今天凌晨离开的奶奶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与爷爷团聚！

    其实，近两年里，远的近的，亲的疏的，已经有好几位师长离我们而去。似乎我们的成长在加速长辈们的年华老去。近来父亲母亲的视力明显减退，爷爷奶奶的听力也在下降，我们的一场婚礼紧随着母亲的一场意外事故……成长真的就这么残酷，让肩上的担子不断加重，让身边的亲友不断远去，我们无能为力，只有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