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烹小鲜若治大国 |
这个话题是芥末老辛问起的。本来辣椒酱的问题几句话就能说清楚,不过这个问题勾起了许多回忆。就啰嗦一把,写这篇闲谈吧。
家里每年会种许多辣椒,那个地方每家都如此。收获的红辣椒做成辣椒酱,一直吃到第二年。小的时候, 每到秋天,就经常要去“拣”红辣椒。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是在自己家地里摘,为什么要叫“捡”,好像别人掉了捡的一样。很多年后,觉得可能是“拣”吧。几十斤红辣椒拣回来,去掉蒂,用湿毛巾一个一个擦干净。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擦完了辣椒,揉了揉眼睛,立刻泪如泉涌,钻心地疼。大概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的所有岁月里眼睛都没有那么疼过。立刻用水冲,用干净的毛巾擦,都没有用,不知疼了多久才过去。不过作为小孩子,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辣椒是可以渗到皮肤里去的,即使把手洗干净了,渗到皮肤里的辣椒在揉眼睛的时候还是可以跑到眼睛里去,结果就是疼得难以忍受。
收拾好了之后,要把辣椒送到作坊里去打。因为每家都要做很多辣椒酱,作坊里的生意还是挺红火的。把辣椒放进一个机器里面,出来的就是打好的辣椒酱了。机器里会藏很多,老板会允许把机器打开清理。那时候我总是清理得很仔细,而那个老板就说“这个娃,很巴家”。“巴家”是一个方言词,类似于“顾家”,但是味道不一样,主要用在细微的收入支出上,所以到了今天,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打好的辣椒加入四分之一重量的盐、一些白酒,有时候还会加一些植物油,搅匀,装到一个坛子里,盖起来,吃上一年多也不会坏。整个过程中,父母强调的两点:一、打之前的辣椒不能有水,所以是擦干净而不是用水洗;二、整个过程和所有容器不能有油。所以,从坛子里往外盛辣椒酱出来的也是一个专门的勺。
不过我自己完全做的经历只有两次。在普度的时候,种的辣椒太多,长得又好,远远超出了能吃的量。到处送人都送不出去,因为周围的朋友不是不吃辣椒就是自己也种了一些。关于在普度种菜,去年10月写过一篇《PV种菜的日子》。PV是学校经营的住宅小区,普度村的意思。最后有几袋子红辣椒,把那些长得帅气的扎成串挂起来示众,剩下的就作了辣椒酱。没有坛子,买了一大瓶酸黄瓜,那个瓶子是玻璃的,很不错。用了一个厨房里的粉碎机,打得还挺碎。没有加到辣椒重量四分之一的盐,不过应该比五分之一要多。盐和白酒,我的理解这里相当于防腐剂。一方面,高盐浓度使得渗透压很高,微生物难以生存,而酒精也有杀菌的作用;另一方面,高盐和酒精可以使辣椒里的酶失去活性,从而保持住辣椒的当前状态。植物油大概可以保持住一些脂溶性的成分吧。其实,这只是最简单的辣椒酱,基本上就是辣椒最本色的味道。很多人会加入其他一些东西,比如花椒粒、大料、油炸过的蚕豆等等。
后来那些被示众的帅哥辣椒们被风吹得很干,不用进一步的烘烤就能碾碎。搬家的时候不好带(太容易碎了),就把它们彻底弄碎了炸了辣椒油。炸出来的东西川菜里叫做“熟油辣椒”,那里面的油被称为“红油”,基本上是川菜里的凉拌菜必备的。像著名“红油抄手”“红油豆花”,都是红亮亮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