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中午,我在西客站候车准备到河北出差.每一次在机场或者火车站出发之前,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总是喜欢到候车室附近的书屋去转一转,淘淘可读的书.这一次也不例外.
书屋很小,旅客进进出出,步履匆匆.大家都急着赶路.到这里逗留一下买个“汉堡”吃个“快餐”。书屋里的书籍多是时下流行的出版物。不是教你如何如何赢,就是教你怎样怎样赚。还有什么成功学,厚黑学,炒股秘籍,理财秘方,狼道,狗道。此外,还有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婚姻家庭美女野兽美容美体。。。。。。
我一目十本在几个书架之中快速寻找符合我兴趣的书。两个小姑娘一边闲聊一边给买书的旅客取书找钱。
“有于丹的书吗?”一个中年妇女问。
“有啊,在这边”正在整理书架的小姑娘冲着中年妇女问“您要于丹的《论语心得》还是《庄子心得》?”
“两本都要。”中年妇女二话没说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递给小姑娘。“这是正版的,您放心吧。我们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进的书,而且这书卖的可好了,中央电视台都上过。”小姑娘怕中年妇女翻悔,赶紧一边熟练的取书一边拿CCTV忽悠。
“ 就是看了《百家讲坛》,所以才要买。。。。。。”中年妇女说。
我听着她们俩的谈话,在几个书架之间寻找着我要的书。
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季羡林说写作》插图版。是中国书店今年2月出版的。我也二话没说,掏出一百元递给刚才那个小姑娘。
“我要这本书”我说。
小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季羡林说写作》,扭过头对另一个小姑娘说:“这本书还真有人买?”
“哪本?”另一个小姑娘很惊讶的问。
“就这本”两个小姑娘感觉好象都很兴奋。
站在旁边买书的我一脸的糊涂。“你买的这本书,一直没人买,老板前两天说要给书商退回去呢。”小姑娘给我解释她们兴奋的原因。“这个老头你们不知道是谁吧?”我指着封面上季老先生的照片问两个小姑娘。
“不知道”她们俩摇头。
“谁呀?”其中一个还挺急切。
我看着她们疑惑的表情,半开玩笑而又认真的说“告诉你们吧,这个老头是于丹的‘爷爷’”。
“真的啊?”一个表示怀疑。
“不可能。”
一个直接否定。
我笑了,反问道:“没上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就不是‘爷爷’啦?”
“反正我们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于丹的爷爷,但我们知道于丹。”其中一个似乎又半信半疑。
“转告一下你们老板,于丹爷爷的书可别退货啊?如果真卖不出去,就直接给旅客介绍一下:这本《季羡林说写作》是于丹的爷爷写的,肯定有人买。”临别时,我给两个卖书的小姑娘出招。
走出书屋,候车室里人山人海。
在如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多少人知道于丹?又有多少人知道季羡林呢?我向着检票口方向边走边想。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已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开始阅读季老的文章了。从《我的处女作》到《散文的真精神》直至《把学术还给人民大众》,每一篇都那么真实那么真诚那么真情。正如张中行先生所言:季羡林以一身而具有三种难能:一是学问精深,二是为人朴厚,三是有深情。三种难能之中,我以为,最难能的还是朴厚,因为,在我见过的诸多知名学者(包括已作古的)中,像他这样的就难于找到第二位。
列车飞驰在京张铁路上。
合上翻开的书,想想刚刚发生在小书屋里的故事。我的心情难以平静。
在这个火车不断提速,传媒和信息迅速变革和发展的时代。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观念、价值、知识、标准、是非、成败、认识。。。。。。
鉴于此,晚生杨大民建议季羡林老先生也上一下《百家讲坛》,将您积累了90多年的知识、学问、思想、经验和感悟讲给我们听,通过电视信号传播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城市农村四面八方。。。。。。
可是,我想,先生一定会拒绝我的这个建议。所以,我只好引用《季羡林说写作》中《我写我》一文的结尾来继续“建议”和“说服”您。
“现在,我的人生之旅快到终点了,我常常回忆八十年来的历程,感慨万端。我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如果真有那么一个造物主,要加恩于我,让我下一辈子还转生为人,我是不是还走今生走的这一条路?经过了一些思虑,我的回答是:还是走这一条路。但是有一个附带条件:让我的脸皮厚一点,让我的心黑一点,让我考虑自己的利益多一点,让我自知之明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