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的“蚁穴”

三

“你想啊，丢鞋，谐音就是丢邪呀？难道你把邪气都丢了不好吗？”我说。

“哦？”女高音略带沉吟，“说的倒也是呀，可那丢的不是我的鞋呀，是我男朋友的。”

“甭管是谁的，不是在你家丢的吗？那么丢的就是你的邪气；所以你不仅不要再说丧气，还要庆幸呢！”

女高音向我凝视了零点几秒钟，似有所悟，“庆幸？昨天我妈在电话里还跟我说她做了一个梦不好呢……”

“什么梦？”

“他梦见我病了，病得喘不上气来。”

“这个梦也好啊！”

“这个梦也好？”

“是呀！”我用了零点零几秒时间稍加思索，“病、气，不就是摒弃吗？这就对了呀！你妈昨天梦见你摒弃了什么，今天你又发现丢了邪气，这不是相互应典了吗？”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女高音那张白皙的圆脸泛起了红晕，宛若熟透的红苹果，几乎欢呼雀跃起来，“我一会就给我妈打电话！”

翌日，我下班后在厨房做饭。

女高音不知何时蛰了进来，“喂，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把你说的话告诉了她，她说你说得对。谢谢你呀！”说着，耸了耸鼻子深吸一口气，“哇塞……好香啊！”

“那好，还是老规矩，拿碗，分你一半。”我说。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老吃你的东西，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我女儿恐怕比你还要大，她刚从日本回来，现在也在外地……”

“咋？”女高音瞪大了眼睛，“你，你女儿？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是呀？咋了？”我故意学着她的河南腔。

“看你的心态，一个人在外地打拼，每天这么艰苦，哪里像……”

“何谓苦？何谓乐？国人似乎总脱不开一种思维定势，非此即彼，还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其实呢？自得其乐就好。”

“说得真好耶，那么……”女高音顿了顿，“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个嘛，”我暗忖，她明明该叫我叔叔，却明知故问；我若按照常规方式回答一个常规问题，那就不是现代思维模式反常态的答案了。再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哪里有什么辈分？于是脱口而出，“你就叫我大哥吧。”

“那好，哥！”她显得异常高兴。

从此，每晚只要我做熟饭，就故意给她留一点；潜意识中，一想到她在吃我做的饭，就好像看着自己女儿在吃的那种感觉，也是享受。

有时她回来得很晚，我见到她就故意操着河南腔：“小妹，你咋回来得这晚呢？俺还给你留着菜咧。”

她则笑吟吟地用地道家乡话作答：“哥，俺今晚有事，这才回来晚咧！”

冬夜，又是一个狂风呼啸的夜。

夜风，任意肆虐；“呜、呜……呱啦、啦……”吼叫的风声，不仅奏出了七个音阶，还伴着高音、低音和打击乐。

身在第23层楼上，楼体似在风中飘摇；风声不美妙，其实也不过是因了人类所赋予它的心理偏见。

我刚刚完成了一篇作品，今夜暂且不想再写；便早早躺下，想在风声里松弛一下连日来绷紧的神经。

不期，蚁穴群里的人们却似今夜无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