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下

四、风波

“是的，许主任说得对，毕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方圆道。

“说得好，散会！”魏仪道。

人生的风景，该用怎样的笔墨去形容？又该用怎样的目光去审视，用怎样的灵魂来容纳？

生命中本来就有许多无奈，甚至是战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战争；而行军的路只有一条，只在于你怎么走而已。

见大家纷纷散去，方圆也站起身来，向施瑮打招呼，“小施，咱们也走吧。”

“慢，小方你等一下，我找你还有点事。”魏仪坐着未动，向方圆招了招手，接着笑眯眯地对施瑮说，“小施啊，你先下去好吗？”

“好吧，我……”施瑮点头答应着，顺便征询般地看了看方圆。

“那么，就拜托你自己先在下边盯一会儿了。”方圆和颜悦色地向她示意，随即凑到魏仪身边，“主任请讲。”

“局里要筹备一个关于‘三个代表’的展览，交给我牵头，现在方案和有关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可局领导没通过，想听听你的思路。”

“局领导提出了什么具体意见吗？”

“主要是说作为政府机关举办的展览，突出联系群众的地方不够。”

“可我已经增加了一些有关群众的素材，还是说不行。”许棫补充道，顺便把一叠资料推到方圆面前，“你看看。”

方圆摊开所有材料，仔细地翻阅。

魏仪和许棫则静静地等待他的反应。

“主任，请恕我直言。”方圆道。

“请讲。”魏仪道。

“我觉得有关群众内容的资料，无论是文字部分，还是图片和实物部分都足够了，问题绝不是出在这里。”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资料不仅有关群众的素材足够，有关我局各部门为群众服务的素材也足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局领导说突出联系群众的地方不够，焦点不在于‘群众’，而在于‘联系’；那么作为‘三个代表’指的又是谁呢？当然是指党，具体到我局，当然是要体现党的领导干部的作用了。”

“着啊！”魏仪拍了自己一下脑门，“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我怎麽把这个道理给忽略了？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反映局领导的素材少？”

“是的。”方圆把那些资料双手捧到魏仪面前，“主任您看，这么一厚沓子资料，有多少文字说局领导？又有多少图片是反映局领导深入群众的？凡领导出现的图片除了开会还是开会。”

“好，确实说得好！”魏仪拍了拍方圆的肩膀，脸上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由衷的笑意。

“我承认小方说得有道理，要么我们先按小方说的试试？但是……”许棫略显迟疑地看着魏仪的脸色，“是否如此，还要看实际效果。”

“好吧，展览的事就这样了，按小方说的弄。”魏仪说着“唉”地叹了口气，“最近有些烦，一阵两伙的真他妈无心走这些脑子了，那个给我打小报告的人不知是谁？着实让人恼火！”魏仪看着方圆的眼睛问道。他确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眼睛最真实，除此之外都是虚幻。

许棫插话道：“是的，尤其是正赶上您即将被提到副局的当口，对您很不利。”

方圆回答道：“主任，无论这个人是谁，反正我和许主任作为您的助手，和您都是同一战船上的战友，利益攸关必须风雨同舟。说心里话，局长确实比较信任我，终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您马上就要被提到副局，俗话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们谁也不是圣人，若不依靠您，哪有自己的未来？”态度似很诚恳。

魏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犹如八卦阵，教每一个人到里边去寻找自己也寻找出口。

离开会议室，方圆回到咨询台。

刚刚坐定，就见门卫老王远远走来，边走边打招呼：“方主任，您的夫人来找您，她就在大门口。”

“哦，知道了，谢谢，谢谢您。”方圆连声向老王致谢，同时扭转身对施瑮说，“我老婆来了，在门外。”

“啊？方主任，我想见见嫂子可以吗？”施瑮嬉笑道，纯洁的微笑加上蛇的狡猾。

“可工作岗位没人不好啊，你若愿意，以后我会请你到家里去的，你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方圆微笑着安抚，“你还是再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施瑮答应着，思想被方圆离去的脚步声击昏了，只有欲望在萌生，心中暗想，“他的夫人来了？我非要看看她长得什么样。”于是，假意去卫生间，也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中心门前，方圆和老婆在亲切地交谈。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风波，其“结果”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你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

施瑮躲在门后佯装接听手机，仔细端详着方夫人，又在玻璃门上照了照自己，见她肤色不如自己白净光滑细腻，五官不如自己妩媚，身材也不如自己丰满……“哼，这个方夫人相貌平庸，哪里比得上自己年轻漂亮？可方圆好像很爱她耶！”

就在此刻，方夫人的话题引发了她的警觉。

“我刚才在税务局遇到你们局里的会计，听她说，有人在市纪检委告发了那个魏仪，这不正是你的机会吗？”方夫人对方圆说道。这个在企业做财务工作的女性似乎只精明于数字环境，对语境的把握能力无疑很差。

这些话，施瑮正好听了个满耳，只觉振聋发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