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下

处事宜方，乱世当圆，处动乱之世当虚与委蛇、方圆并用,即使寄人篱下……                                               

                                     ——题记

一、升迁

方圆下班回家，将自己禁锢在书房里，整整思索了一晚。

窗外，霓虹色彩斑斓，夏日夜晚的雨滴在枝叶上眨眼。

书桌上，放着一瓶忧郁和一包迷雾，麻醉和清晰开始了藕丝的缠。

“魏仪特意向局长举荐我给他当副手，会真的像局长所说，是看中了我的才华吗？”他面带苦笑地自言自语，呷了一口酒并随口吐出一个烟圈，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哼！这分明是他嫉妒我深受局长器重，心中不满而又无能为力，便对局长假作逢迎，把我招至麾下，不过是伺机找我毛病并最终挤掉我！”他的两道浓眉拧成了疙瘩，摇了摇头，想摇去这一切不快。

“那么，我去不去呢？”他用双手手指使劲从前额向后颈梳理着头发，想捋顺自己的思路。

魏仪，局对外联络中心主任，在局里属于实权派，但此人人品却不敢恭维。而自己不过是局长的秘书，正科级待遇而已；能去给他当副手，就意味着提到了副处级。从常规来讲这无疑是个晋升机遇，所以局长才借机成全我，我怎能不识好歹地推辞？会让局长怎么想？但是……

耳际传来一阵噪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是厨房里老婆在给他烹制夜宵。

“不要忙和了，都说了几遍了？我不吃！”他胸中忽然燃起了怒火，厉声喝道。

“你这是怎麽了？我好心好意为了你，你有话好好说嘛，干吗像吃了枪药！”随后就是“哐”的一声，厨房门关掉了。

不同凡响的听觉，这“哐”的一声，似撞击了他的灵感，“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不过是推开一扇门或是关上一扇门；既然此事有利有弊，我何不顺水推舟，逆事顺办来设法开启成功之门呢？”

他推门而出，转嗔为喜地唤道：“老婆，你给我做的夜宵呢？我要吃！”

“老公，原来你也长着人肚子，也知道饿呀？那么为啥没生出人脾气呢？”老婆正在客厅撅着嘴看电视，嘴上完全可以拴住一个醋瓶子，显然还在生气。

“是的，娘子，是我脾气不好；可人生如舞台，家庭如后台，我总不能只唱戏，不卸妆吧？”他说到这里便操着那浑厚的男中音，真的模仿京剧道白的拖腔走向前去作了一个揖，“小生这厢有礼了……”

老婆再也绷不住，“扑哧”一声醋瓶子落地笑开花，“算了吧，你这哪里是什么小生啊？分明是个大花脸！少来这一套吧，就会把人打哭了再哄笑了。”她边说边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佯嗔道，“你说说今天是咋回事？这大热的天，下班回来先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发面’，然后又‘点火’，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当然，都是我的不好；你歇歇，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微笑着伸开双臂拦住老婆说。

他和老婆是大学同学，他那时是学校人人称羡的高材生，她则是学校众多男生追捧的“校花”，谁不赞叹他们郎才女貌？而他们也相互恩爱，从恋爱到结婚还真没红过脸。只是来到这个机关后，置身复杂的人际关系漩涡中，深谙韬光养晦之道的他，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对人对事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样难免很累。一旦回到家中，疲惫的身体和压抑的心理，便偶尔会向老婆宣泄。事后，也常常自责。

“没什么，是我被调到魏仪魏主任那里去了。”

“去他那里，那哪成啊？你明知他的品性，且对你很无好感，在他手下工作会有好果子吃？”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去处，同样的人，你若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观点，以不同的心情去看，便会得到不同的结论。你不相信我？”

“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很难相处，世事难料，孰不知此事是祸是福？”

“肯定是福，因为人往高处走；而咱一无背景，二无势力，只是靠自己的能力和隐忍才赢得局领导信任，现在毕竟被晋升为副处了嘛。”

“那好吧，方副处长，我不会做你的绊脚石的。”

于是，方圆一边吃着加热过的夜宵，一边打开对外联络中心的网站、摊开手里的资料，开始研究那里的业务情况。

翌日一早，细雨初霁，街上赶公交车的上班族行色匆匆。

方圆到中心向魏仪报到。魏仪不在，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在做卫生。她瓜子脸，白皙的面皮，又细又弯的眉毛下戴着一副新潮的眼镜，不高不矮的身材，匀称而丰满的体态，显得很文雅。

“您是方主任吧？”年轻女子抬头，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五六、身材魁伟的男士站在眼前，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不觉眼前一亮，似是对上了号，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施瑮，是刚刚分配到这里不久的应届毕业生。”说着，怯生生地伸出了纤手。

“是的，我是方圆，认识你很高兴，你……”他也礼貌地伸出自己的大手，与施瑮轻轻一握。

“魏主任让我告诉您，说中心现在为了便民而实行‘一站式’办公，让您先和我一起到那里去做接待工作。我的职业生涯刚刚起步，今后就仰仗您的帮助了。”

“哈哈，不敢，互相学习吧，魏主任呢？现在哪里？”

“魏主任现在小会议室和许棫许主任研究工作呢，他说我们今天就可以直接去那里上班了，不必找他。”

“哦？”方圆暗忖，“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他们也不和我交代工作，就让我去做接待？再说，那个许棫是副主任，而我也毕竟是个副主任，他二人研究工作怎么不叫我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