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连载：走出死亡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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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闪烁出七色斑斓，使五行八作的人们尽皆感受到大都市的奢华。

抑或是出于交际场上的功利目的，抑或是寻求幻梦般的休闲感受，天塔游乐厅门前车来人往。

我挽着身侧那成熟的魅力，步入舞厅。刚坐在沙发上，就有服务生小姐谦恭有礼地递上咖啡和茶点；餐桌上，有杯水漂浮着的蜡烛，烛影摇曳。

“先生、女士，请慢用。”服务生半跪地摆放好“千篇一律”，目不斜视。

我欠了欠身，几欲上前搀扶；自小平民情结的我，实在不消如此礼遇。

“L，”雪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没什么的，这里是日式服务，都这样。”说着，又挽起我，走向舞池。

舞池里绚烂的灯光随着音乐节拍，若明若暗。我的思想迷失在黑暗里。

“昨天你和思思在麦当劳吃得还可口吗？”雪轻声问我。

“还好，思思很喜欢，不过我还是不习惯吃这些刚引进的洋玩意。”我说，“你知道吗？昨天是思思的生日，她这个生日等于是你给她过的。”

“是吗？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一定会给孩子买生日礼物的。”

“我故意没说，老让你花钱，真是不好意思。”

“这又何必？我可以这样说，我的经济条件比你好得多，作为铁路桥梁设计师，除了月收入，我每出差一次，就有很多外快。可你，一直在那个亏损企业，刚来到这里也还没有积蓄……”

“这是两码事，你毕竟是女性，哪有交友老让女方花钱的。”我打断了她的话。

“难道你也这么俗气吗？”她说。“L，你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太简朴了，在这样的单位上班，会让人家笑话的。这样吧，等公休日，你陪我去给你买衣服。”

“这……”面对她“火”般的笑容，我不知是应该婉拒，还是应该坦然接受。

四周情侣皆是“火”，我的面颊也被“火”烧得通红。

又一支舞曲响起，“火”般的喜悦变成了行云流水般的舞步。

伴着音乐的节拍，她向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她姐妹五个，自己排行第四。她的前夫是个乡下人，父母省吃俭用供他来大城市读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和她同在铁路系统工作。他们从相识到结婚很仓促，只因她欣赏他有点才气且同情他求学的艰难。婚后，她让他住在自己家，缘于身为医科大学教授和主任医师的母亲自中年丧夫，直至退休后身体一直不好；自己没有兄弟，能让他兼起姑爷和儿子双重身份。然而，两种家庭环境的反差使得性格内向的他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他每月的收入原封不动寄回老家，她不怪他，认为这也是出于他的一片孝心。可他不明不白的心理变态使她越来越难忍受，直至发展到歇斯底里地宣泄并对她拳脚相加……

说起这些事，她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习惯的笑容。

“有些人，可理喻，不意味着能理喻。”我说。

“是的，你和他最大的区别就是讲理。因此，我也只好我行我素。”她说。

决定离婚时，他趁她出差把三岁的儿子偷着接到自己老家，是为了奉父母之命，好留住自家的“根苗”。待她出差回来，发现儿子不见了，便当机立断坐上开往他原籍的火车。在他的家乡，一进村口，她就发现了脸庞晒得黝黑光着膀子和一群邻家小孩嬉戏打闹的儿子，简直不敢认。

之后，就是她巧妙地与公公周旋，千方百计创造和孩子独处的机会。她把所带行李留在公婆家，为了稳住公婆，说是要带孩子去赶集，公公则执意陪同。在集市上，她趁着人多，公公一不留神，便抱着孩子钻进人群，摆脱了公公的盯梢。为了不被追上，她没有去当地火车站，而是雇了一个“二等”（自行车带着她）去了邻近的火车站，见车就上，终于辗转回到家。

我听着这些，简直像在听“敌后斗争”故事，不禁暗暗佩服她。

“你可以给我讲讲自己的过去吗？”她说。

“讲什么？从哪里讲？”我说。

“也说你的感情经历，我喜欢听。”

“那好吧。”

于是，我简短地介绍了与前妻离婚后的经历。谈到云，她嗤之以鼻。

几支曲子跳罢，我们牵着手走向坐席。

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为之一怔，自语道：“怎么这么巧？她竟然也在这里？”

“你怎么了？”她问。

“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刚给你介绍过的人。”

“是谁？”

“是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