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资本的原始积累_Value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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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资本的原始积累

(2006-11-23 16:59:28)

分类： ★精品文章★

选自《Value》杂志 www.valuegood.com

2006.9月刊编辑者言文/张志雄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站最近在讨论中国的“中产阶级”问题，大多数文章都在隔靴搔痒，臆测多证据少。倒是北京的《比较》第25辑发表了一篇《文化资本的非均匀分布：中国城市居民的阅读情况》，对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的相互影响进行了学术性观察。
这份报告写得较严谨，也有不错的分析，唯一的缺憾就是年头久了，调查时间是在1998-1999年,就是年头久了。作者调查了上海、深圳、天津和武汉四个城市的400对夫妻的阅读习惯，并将800个受访者归入由职业所限定的八个社会阶层——党政干部（在党政机关中担任科长以上职务的管理人员）；企业经营管理者（在工业企业或其他营利性企业中担任部门主管以上职务的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受过中等或中等以上的专业教育，从事非常规的白领工作，但不包括部门主管以上的管理人员）；办公室职员（办公室员工，从事日常的白领工作）；私人企业主（他们是自我雇用者，但他们还雇用他人，而且拥有比较多的资产）；个体户（服务业或制造业的自我雇佣者，不雇用其他人，只有很少的资产）；产业工人（蓝领体力劳动者，直接参与生产）和服务业工人（不熟练或半熟练的雇员，直接提供服务，包括售货员、修理工、厨师、保安和司机等）。
　　问卷上设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阅读22类文学和非文学书籍的经常程度，答案的打分为：回答“从不阅读”得0分，“偶尔阅读”得1分，“有时阅读”得2分，“经常阅读”得3分（统计的情况参见表1）。第二个问题是按照一个列出20位中外作家的单子，要受访者回答喜欢某一位作家的程度，它对衡量受访者的文化及文学知识与品位更为精微，我们在下面也会提及。
　　正如表1所示，大多数的图书种类只吸引一小部分的读者，只有两类图书（专业技术技能和时事政治）的分值高于1.40，这意味着超过一半的受访者有时或经常阅读这一类图书。最受欢迎的图书种类包括专业技术技能（1.43）、时事政治（1.43）、实用生活知识（1.32）、有关子女教育的书（1.30）、人物传记（1.25）以及纪实文学（1.24），读者群最少的图书种类则包括宗教读物（0.31）、科幻小说（0.52）和有关股票的书（0.58）。
但这不是重点，我们需要观察的是阅读习惯的阶层差异，而表1也揭示了八个阶层之间存在着深刻的文化鸿沟。
　　个体户在读书方面最不积极。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中国的个体户与西方社会里的“自我雇佣者”在社会意义上和文化意义上完全不同，后者包括医生、律师、心理医生和其他私人执业者。个体户对所有图书种类的阅读偏好率平均值（0.54）表明，这一阶层中有将近一半的人从来不读所列出的任何图书种类中的任何内容。而且，个体户的阅读排名在15类图书中都位列八个阶层的倒数第一。
　　另一个极端是党政干部，他们是最热心的读书人，总平均分（1.24）表明，平均而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读了任何一类图书的一些内容。除此之外，在大多数种类的图书中，他们的阅读排名都遥遥领先于其他阶层。但与企业经营管理和专业人员比起来，党政干部对经营管理、言情小说、侦探小说、实用生活知识、专业技术技能和有关股票等种类的书相对缺少兴趣。
　　就平均值而言，党政干部、企业经营管理者、专业技术人员和办公室职员的阅读平均值都超过了1，而个体户、服务业工人和产业工人的阅读平均值都没有超过0.69。此外，私人企业主的阅读行为也很有趣，在阅读经营管理类图书、言情小说和侦探小说方面，他们都排在第一位。
　　关于对作家的熟悉和喜欢程度的第二个问题上，阶层的文化鸿沟更加令人吃惊。党政干部的表现再次突出，拥有最高的文化资本，除了琼瑶、三毛和冯骥才3位作家外，对其他所有作家的熟悉程度，党政干部都遥遥领先于其他所有阶层。
　　《文化资本的非均匀分布》最有意思的发现则是下面两个：
　　第一，与传统的认识相反，上海居民是四个城市中最不爱读书的，和其他城市居民相比，除了通俗小说之外，其他种类的图书上海市民都读得很少，他们的文学知识和文学品位总体上来说也比较低。研究者也不清楚用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这个令人困惑的发现。
　　我与武汉和天津的市民接触不多，但对深圳人还是比较熟悉的。总体而言，作为一个上海市民的我，却比较偏爱与深圳人对话，因为他们对文化知识的热情要明显高于上海人，这可能和深圳是一个移民城市有关。由于这个调查是在1999年左右进行的，其后“新上海人”越来越多，不知十年后的“移民文化”对上海城市文化资本的提高有没有作出贡献。
　　第二个耐人琢磨的发现是，就图书种类的知识和品位而言，两个新兴的有产阶层（私人企业主和个体户）更类同于劳工阶层（产业工人和服务业工人），而不是掌握机构资产或拥有专业技术学历的其他阶层。
　　个体户不读书较好理解，经济困难、时间紧张、在城市里属于外来移民，居无定所等因素，都使得个体户无缘书本。而私人企业主也成为一个与文化资本基本无缘的阶层，要他们丢下工作来拿起书本，想来是件难事；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利用闲暇时间来培植关系网，这对他们的生意成功至关重要，这样他们就更没有时间来读书了，尽管他们有着比其他阶层的人更多的经济资本。
　　作为一本财经投资类杂志，《Value》从创刊起就非常注意文化资本的积累。《Value》比起许多杂志，并不漂亮，纸张也一般，可在成本不变的情况下，我们更愿意把资金投入在文化资本上。文化资本要比经济资本的积累更为缓慢，甚至需要几代人的时间，这里不可能出现经济资本第一桶金的所谓奇迹，也不是送子女出国镀金就可以解决的。中产阶级一定是个渐进的产物，记得几年前广州《新周刊》有篇封面故事《忽然中产》，给我的第一印象只是“忽然小暴发户”而已。

表1：不同职业阶层对图书种类的偏好（平均值）
图书　　             党政　企业　专业技　办公室　服务业　产业　私人　个体户　平均
类别　　             干部管理者术人员　职员　　工人　　工人　企业主
专业技术技能         1.34　1.78　　2.03　　1.39　　 0.82　　1.04　 1.90　　0.89　 1.43
时事政治　　         2.11　1.66　　1.73　　1.64　　 1.04　　1.08　 1.30　　0.68　 1.43
实用生活知识         1.59　1.15　　1.56　　1.67　　 1.11　　1.05　 1.50　　0.98　 1.32
有关子女教育的书     1.32　1.10　 1.46　 1.73　　 0.99　　1.20　 0.90　　1.14　 1.30
人物传记　　         1.66　1.56　　1.49　　1.34　　 0.88　　0.91　 1.50　　0.79　 1.25
纪实文学　　         1.89　1.39　　1.51　　1.33　　 0.86　　1.02　 1.10　　0.62　 1.24
有关改革的书         1.98　1.49　　1.34　　1.34　　 0.66　　0.74　 1.10　　0.45　 1.12
教材／辅导书         1.32　1.01　　1.59　　1.26　　 0.77　　0.80　 0.80　　0.66　 1.11
中外文学名著         1.59　1.26　　1.39　　1.26　　 0.78　　0.79　 0.60　　0.34　 1.08
人生修养　　         1.41　0.96　　1.24　　1.17　　 0.79　　0.69　 1.20　　0.30　 0.97
经营管理　　         1.18　1.77　　0.87　　0.92　　 0.55　　0.40　 2.00　　0.52　 0.87
言情小说　　         0.73　0.59　　0.82　　1.11　　 0.79　　0.73　 1.10　　0.73　 0.80
侦探小说　　         0.75　0.77　　0.78　　0.91　　 0.67　　0.72　 1.00　　0.64　 0.76
历史／地理　         1.07　0.71　　0.91　　0.91　　 0.62　　0.55　 0.50　　0.45　 0.75
中外关系的书         1.36　0.90　　0.94　　0.90　　 0.50　　0.46　 0.50　　0.27　 0.75
哲学／学术著作       1.36 0.90　 1.00　　0.82　　 0.48　　0.27　 0.40　　0.16　 0.71
诗歌／散文　         1.14　0.79　　0.94　　0.90　　 0.49　　0.38　 0.20　　0.41　 0.71
武侠小说　　         0.80　0.63　　0.58　　0.62　　 0.67　　0.69　 1.00　　0.79　 0.66
体育／游戏　         0.93　0.87　　0.67　　0.72　　 0.48　　0.57　 0.60　　0.34　 0.64
有关股票的书         0.65　0.66　　0.58　　0.75　　 0.52　　0.54　 0.20　　0.36　 0.58
科幻小说　　         0.64　0.56　　0.61　　0.64　　 0.45　　0.39　 0.70　　0.23　 0.52
宗教读物　　         0.53　0.32　　0.36　　0.47　　 0.28　　0.15　 0.50　　0.02　 0.31
平均　　　　         1.24　1.04　　1.11　　1.08　　 0.69　　0.69　 0.94　　0.54

文章引用自：http://www.valuegood.com/neirong/200609/01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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