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白话

    场景：夜色正浓，远处村落渐渐亮起灯火。八九名干部加上十来个村民，团团围坐在堂屋里，津津有味地听一个坐在中间的老汉讲白话。这个场景不是拍电影，而是真实发生在今夜，发生在宋玉村马宗新家里的情景。

    这就是正版的乡村夜话。今天的夜话是我刻意安排的，除了工作的需要，同时也是几位文友之约。有几位本地网络作家看了我的《下村札记：我在宋玉驻村的日子》之后，对乡村夜话很感兴趣，表示一定要我安排一下，感受我们这次主题实践活动的气氛。文友有约，焉能不从？中午我就给周副队长、马支书打电话，商定了晚上的夜话活动时间和地点。

    夜话的地点选择在马宗新家，刚好马宗新参加了上次有关宋玉的夜话，不陌生。等我们晚上七点赶到他家时，村民已经陆续来到了他家里。这次来的村民除了马宗新参加过上期夜话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大家很兴奋，气氛很热烈。同行而来的四位文友也多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同样很兴奋。其中有两位在网络很知名，都是省作协会员，一位是湖南作家网后台编辑了无痕，一位是歌词作家贺静；另外两位也是文字写手，一位姓朱，在教育局任职，一位姓刘，在附近小学任校长。四位文友、两位村干部，十名村民加上我们三名队员，组成了夜话阵容。

    说来很凑巧，我们到时刚好停电，堂屋点上了三支蜡烛，用顺电光再用烛光有些不习惯，却无意中衬托了我们的主题，摸着黑说话更有夜话意境。主人很好客，精心为我们准备了茶水和茶点。喝茶、嗑瓜子、唠家常，要的就是这种氛围。马支书和我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夜话就正式开场。说来也怪，就在我们正式开场之时，电就来了。

    房屋组的欧高木最先讲，他讲了一个马美人的故事，和乾隆下江南有关，是上期中乾隆与赵小姐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与宋玉村有关，与放舟湖有关。在我的本系列下村札记之五有过记述：“‘远看龙现爪，近看一湖草。’这是对当年放舟湖的真实写照。传说乾隆下江南时，为了将船开进放舟湖，专门挖了一条官沟，连通了道水与放舟湖。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下马石在放舟湖亦可考证。更为神奇的是还可以在放舟湖找到当年乾隆御赐给赵记湾赵小姐（有一种说法是马姓小姐）石碑。这多少带有一点美好的传说，被几个老人描述得非常传神。据说当年乾隆被宋玉村三面环水的风景迷住了，又巧遇风姿绰约的赵小姐，在放舟湖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并将赵小姐纳为妃子。乾隆乐不思蜀，流恋忘返。后因北方战事吃紧才匆匆返京。这时赵小姐已有身孕，只好留在了宋玉村待产。命薄的赵小姐后来难产，母子罹难。几乎忘记赵小姐的乾隆后来记起，才知赵小姐已经作古，追封贵妃，并赏银厚葬。”贺静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在大家鼓掌致谢欧高木之后，还在反复询问细节。这位曾经出过好几本专著，写过不少历史上知名才女的女作家显然对这位马小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白话讲得最多的是三房组马登列，他似乎就是一个故事大王，略一沉吟，故事就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了。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接连讲了六个故事之后，休息片刻。在另外村民讲述之后，再次把他请到主讲位置，又讲了两个。

    这些故事我会在以后的文字中逐步整理出来。特别是与宋玉相关的故事，要多加收集整理，打好宋玉的名片或者品牌，做为文化元素纳入包装项目之中，争取外来投资，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当然，发掘宋玉村文化资源，打造宋玉名片不可能一蹴而就，也许需要几届班子甚至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不怕做不到，只要能思能想，外加勤奋努力，就一定能达成所愿。

    这些故事中也有不少趣闻逸事，茶余饭后可以增加笑料。在今晚几位村民讲述的十多个白话中，我选择一个较短的放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是马登列讲述的一个懒神王的故事。

    从前，一个懒神王无意中娶到一个听话的妻子，而且，妻子娘家也就是懒神王老丈人家很有钱。懒神王不做事，做吃山空，老丈人本来吝啬，多次支持女儿、女婿之后，再也不肯拿出半分钱给他们了。马上要过春节了，妻子看到穷得揭不开锅的家里，责怪丈夫太懒，无能，养不活妻小。懒神王说，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做，保证有钱过年，以后衣食无忧。妻子半信半疑问，真的吗？要怎么做？懒神王说，我在家装死，你去娘家报信，一定可以拿到钱。

    妻子用辣椒将眼睛擦出泪水，假装哭哭啼啼来到了娘家，给父亲报丧。父亲一听，呵呵直乐，说，这个懒鬼死了也好，你重新嫁的人怎么也要比他要强。懒神王妻子忧虑地说，半分钱也没有，怎么好安葬他？懒神王老丈人拍着胸脯对女儿说，放心，安葬费我出，这就陪你回家去。

    懒神王妻子带着父亲回家来料理丧事，懒神王看到老丈人，从门板上就坐了起来。老丈人奇怪地问，你怎么活过来了？懒神王说，阎王不收，赶我回来了。老丈人问，怎么不收？懒神王答，我前世有好多欠账没收回，阎王不准我去地府。老丈人问，谁欠你？我前世有欠你的欠账？懒神王答，不好说。老丈人再问，究竟有多少？阎王怎么说？懒神王答，阎王说了，我不收回欠账，他就来收我的债主，岳父你别害怕，你的欠债我求情了，每年搞点过年款就行了。

    老丈人一听连忙应允。懒神汉痴人有痴福，不仅这个春节不愁没钱，而且以后年年过年都不愁无过年货了。

    夜话持续到晚十点多钟才结束。因为明早要开会，所以我决定连夜回城。在返程车上，贺静意犹未尽还在问询马美人的故事。她反复说，我需要马美人的墓碑照片及历史证据。回到家后，她又第一时间在腾讯帖出微博：“真没想到，《还珠格格》里的夏雨荷的原型居然在我工作过的地方，而且还有乾隆为她撰写的碑文和坟墓为证。”

    已至午夜，我上到网上写日记时，QQ里弹出她的对话框：“我想写一段历史，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原型就是放舟湖畔的马美人。需要历史证据才能说服人，希望你能帮我。”

    我爽快地回答：“OK！”

                   2012年4月9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