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的高考时代

    早晨我会照例把车泊好，在院子门外等儿子洗漱完毕。七点二十准时出发，儿子上车后会习惯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而我会很忠诚地把他带到一家早餐馆吃早餐，我会在稀饭和粉条之间交叉点用，而这一路上的两家早餐馆只要我们一到达到，不用排队，都会提前给我们先安排。中餐和晚餐在学校租住房吃，做饭的工作大部分时间是由外婆或者外公承担。晚上接孩子回家的任务当然落在我的身上。这样规律的生活已有一个月了——因为儿子马上要高考了。

    属于儿子的高考时代正在开启帷幕。

    还有两天，头悬梁，锥刺骨，卧薪尝胆十二载的莘莘学子们将面临人生的第一次考验，儿子刚好在这个十二年的轮回中，考验同样等着他。对于高考，我问过儿子，紧张吗？儿子淡淡地说，一点也不紧张。不知道他内心是否和他所说的一致？二十五年前同样经历过高考的我来揣测，儿子应该不至于如此淡定，说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早点，儿子只吃一点稀饭和两只油汤圆。这么少，是这一个月来少有的情况，是否与高考有关？这个情况得给他妈妈说说，中午无论如何得改善伙食，让他多吃点。

    天气渐渐入夏，所有关于儿子的故事都与高考有关，像柳絮迎风招展，在蓝天白云下演绎。说像柳絮就是因为其散漫和游离，一如儿子十八岁的天空。

    儿子今年十八岁，在他身上寄托了我和他妈很多的希望和幻想。而儿子在高三以前一直都是优秀的，特别是成绩一直都很好，儿子的获奖证书整整贴满了书房的一堵墙壁。进入高三以后，状况差了很多，睡眠不好，导致心情受到影响，成绩退步了很多。为了保证儿子睡眠，他妈妈会在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里，赶到学校租住房，坚守在儿子的身边，保证儿子的安静休息环境。三年如一日，她为儿子几乎操碎了心。儿子在初中最好成绩年级第三名，一般都在二十名以前，中考时保送进了一中。一中儿子这届有一千七百多名学生，高中入学考试时，他在年级一百名左右，文理分科后，最好成绩在年级前五十名，高三后，滑落到了一百多名。最近的几次模拟考试都在一百至一百五十名之间。今年高考录取率对比二十五年前的百分三十不到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上大学的几率翻了一番多。儿子学的理科，每年一中理科一本可以录取二百名左右。儿子发挥得好的话，可以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学校。我和老婆不希望儿子远行，最好在本省读书。春节后，我们带儿子参加了湖南大学的自主招生。湖大在一千多名全国各地的参考学生中取二至三百名左右，儿子很争气，名列其中。儿子原来的理想是上海交大，高三后，状况差了很多，不得不调整目标。如果儿子发挥得好，能够进入湖大这个千年书院、百年学府一样可以圆梦。希望和幻想只不过是天边的云彩，经过这一年的陪同高考应考，我和老婆内心非常清醒，再多的希望和幻想都不抵儿子健康成长重要。好好长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这是我和老婆对儿子最实际的希望和幻想。

    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脆弱。不是我们想溺爱他，是因为我们不得不溺爱他。儿子从小身体就比较瘦削，老婆总是想方设法给他营养。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健壮，但心理承受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感觉不是很强。除了学习，没有做过任何活计包括家务，洗衣、做饭从来没有尝试。我们也试图培养儿子这方面的能力，但繁重的学习任务，根本没有我们可能掌握的时间来训练他。想当年，我参加高考前寄宿，种田、家务什么事情都会做，不用父母操心。再说家在农村的父母忙碌农活，也没有时间操心。而现在，我们在为儿子付出这一切时，在儿子心目中认为，这是父母天经地义应该做的。儿子尚不知道天高地厚，儿子也不懂得艰难辛苦，儿子还没经历磨砺锻炼，社会对于他而言还是一张白纸。现在你和他讲做人，谈社会、话人生，他会嘲弄你幼稚。所以我常常担心、隐虑、苦恼，不是焦心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更多的是焦虑儿子的未来，在今后人生的竞技场上，儿子能够用自己的实力赢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这个夏天开始，这个六月开始，儿子将经历人生的第一次选择。面对儿子的高考时代，我，以及像我一样千千万万的家长，只能期待、观望和祈祷。做父母的不能左右属于他们的时代，只能够用我们的虔诚，催开这个时代希望的嫩绿。

    快要午餐了，距离高考的时间只有四十五个小时。我和老婆上街给儿子买了他爱吃的牛肚和鳝鱼，匆匆来到一中校园内的租住房给儿子做午餐。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吃穿住给儿子弄好，让他用最好的状态过关，他过关，我们也就过关了。

    所以，我，我们对于儿子以及儿子的同学正在经过的高考时代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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