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务会议是县政府议决重大事项的决策会议，庭子县经济社会发展中的诸多政策就是从这里出台的。会场设在大楼的四楼，可容纳四五十人。正方悬挂着鲜红的国徽，国徽两旁边分别有四面国旗簇拥，国徽下方是办公桌镶成的一个正方形会场，可坐三十人左右。正对着主席台的一方，有五米左右空间，摆放两排旁听会议的沙发。整个会场布置得庄严肃穆。

    天成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会议，走进会场时，感觉很新奇，也很激动，这里就是全县经济工作的决策指挥中心。他看了看团团围坐在方阵之中的人物，县长居中，然后是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常务副县长、副县长以及其他出席、列席人员，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分列两旁。天成除认识县长外，还认识两个人，邓管中，分管财贸的副县长，坐在左上角；罗月亮，办公室主任，背对天成，离发言席不远。天成扫了一下会场，看到马波在方阵下方的发言席坐下后，连忙在旁听的后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吴用水也紧挨着天成坐了下来。胡高节咳嗽了一声，示意马波汇报开始。

    马波的汇报很快就到了最后建议这块。天成在这块共提出了四条建议，他认真琢磨过，如果这四条建议能够采纳，下一步商业系统改革推开就有了六成把握。天成对着汇报材料听马波汇报“几点建议”：

    一、对自谋职业和下岗分流人员实行优惠政策：保留组织人事关系，享受正常的工资晋级；允许企业之间正常调动；自谋职业实行税费优惠，采取“包税制”；重、特大病住院治疗继续享受公费医疗。

    二、加大对企业“三角”债务的处置力度：允许以货抵债；法院不得随意允许冻结企业银行账户；成立清收组，加大对债权催收力度。

    三、企业银行贷款实行挂账停息：改革后企业已无力负担巨额的利息支出，如果不停息，势必不堪重荷，影响正常经营秩序。

    四、企业税收切块上缴：现有的承包款中划出不超过百分之十做为上缴基数，年增长不超过5%。

    马波汇报完了之后，大家讨论发言。邓管中最先讲话。他说：“五交化公司的试点在全市是首创，前一阶段的成绩有目共睹。现在提出来研究的东西，有些的确超出了政策界限。但深化企业改革要出经验，没有突破，哪能出经验？所以，需要各个部门予以大力支持。现在公司收取的承包费，包括了所有税费，面包只有那么大，各个部门都要开口，势必造成厚此就薄彼的局面。首先，需要工商银行的大力支持，至少现阶段还本付息的事情要缓一缓。其次，需要税务局这里的支持，包括自谋职业人员的税收，采取‘包税制’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第三，需要法院的强力支持，一方面配合法律手段加大清欠力度；另一方面，也需要地方保护，有的外地法院来执行，属于企业三角债务，动不动冻结账户，企业如何生存？第四，需要其他各个部门共同维护改革的成果。稳定是第一位的，让企业走出了这个试点改革的关口，对下一步面上铺开就创造了良好的局面。”

    紧接着各个部门也发表了各自的意见。税务部门当然强调据实征收；银行部门强烈要求不能让企业贷款化为不良贷款，不还本但要付息；法院、工商等部门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其余副县长及列席会议的同志都发表了各自的观点。

    胡高节扫视了一下会场，道：“改革试点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没有哪次的改革不付出代价，不遇到阻力。省市把试点放在我们庭子县，是希望我们通过试点探讨今后企业改革的方向，没有突破，哪能有创新？我们的试点改革无疑是向市场经济迈出了一大步，达到了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目的。但是还不是完全意义的市场经济，要说，现在的公司还是国营公司，只不过是过着寄生生活的空架子，要是完全按照政策法律来制衡它，可能这个空架子就会轰然倒塌。但是成果是不容置疑的，中小企业走向市场经济是方向，至少让大数的国营企业职工明白，‘铁饭碗’已经不再是一成不变了。今天是讨论商业系统改革试点，以后供销、粮食等二三产业的国企改革同样将列上政府议事日程。所谓‘欲速则不达’，改革须要缓冲，也需要过程。”

    胡高节接着把话题转到县五交化公司试点改革的问题上来，他首先阐明了试点改革的重要意义，对前一阶段的试点改革给予了充分肯定，接着对下一步试点遗留问题处置明确了专门的工作班子。并责成县政府办牵头，组成调研组，对试点改革经验进行系统总结。“汇报建议”的采信方面，原则上同意邓管中的意见。他说：“改革要突破，稳妥、可行是前提。材料中的几点建议我和邓副县长商量过，现有的试点企业改革暂时按建议内容办，整个商业系统的推广待方案报省市审批后执行。政策有突破的几个问题要慎重，比如，银行贷款暂不提挂账停息，只提暂不催收本息；税收这块嘛，国、地税未分家之前，内部暂按‘包税制’执行，试点企业这块税收由邓管中牵头，一年一定。”

    胡高节环视了会场，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几个部门主头，再次逐一征求了几个主要负责人的意见，他们均表明按县长意见办的态度。胡高节满意地道：“这个议题就研究到这里，下一个议题。”

    天成松了一口气。他走出会场后还在想，领导毕竟是领导，思路总是超出常人，看问题总是高人一筹。他只顾朝前走，马波在他的身后喊了两声才听到。

    “我们到局里再商量一下下一步工作，县长如此重视，试点改革已经提上了全县的大事，疏忽大意不得，马虎不得。”马波对叶天成和吴用水道。

    吴用水和叶天成点了点头，跟着马波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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