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星期天,老公做好了早餐,我还没有翻身。昨天睡了一整天,晚上整理《灯红酒绿下的泪水》到今天凌晨3:00。睁开眼时,已是11点多了。老公昨天就告诉今天去一趟广州,估计三天回。我坐在餐桌上享用老公做的早餐时,看到了老公的留言,他已经走了,孩子送去了父母家。
“今天又是自由的一天!”
我推开阳台的门,冬日暖暖的阳光便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站在阳台上,一簇簇绿色的菊已泛出了点点淡黄色的花,把我的独立窗台渲染得异常生机。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
“
叮呤呤----”客厅的电话响了,把诺大的静谧一下子搅得不安起来。我忙把视线从城市的空漠中收了回来。电话是转子打过来的。她说米兰忽然就走了,回到鄂北乡下去了。她叫我联系一下阿言,说他昨天喝了很多酒,一直联系不上,会不会出事?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之间没什么吧?米兰迟疑了一下,轻声说,没有。我想了想,宽慰转子,不会有事的,等下我去一趟他宿舍。转子说,那最好。
临出门,我给转子打了一个电话,不如我们一起去吧,顺便说说话。转子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刚好我想约你去走一个人家。我说,谁呀?这么大的面子,还要我做陪?转子道,去了自然知道。
我打的到日报社宿舍楼时,转子正在宿舍楼前等着我。她上身穿乳白色短装,下配黑色套裙,身材衬托得格外匀称,婀娜。一下车,她就上前挽着了我的手。阿言的单身宿舍没人,我拉着转子就往回走,对转子说,一定在报社。
报社这时候只有周末版的编辑在上班,偌大的报社此刻相对安静。和寥寥的几个同事打过招呼后,就来到了阿言的办公室。阿言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衣服皱褶,显然昨夜未归,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直楞楞对着天花板,样子十分憔悴。我说,阿言,阿言啊,你怎么啦?喊了两声,阿言才醒了似地坐起来,云姐,您来了?没事。阿言掩饰不住地失落写在脸上。我有些心痛道,看你的样子如此狼狈,一定有不少心事,说给大姐听听,排解排解。
“米兰是个好女孩----”好一会,阿言喃喃道。接着,他十分肯定地说:“我和她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你们真在谈恋爱?我忍不住怀疑地问。阿言看了我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马上又万分沮丧地叹了叹气,很绚烂,很短暂,就象昙花一现。
我和转子坐在阿言的旁边。阿言望着电脑上斜着对过去的窗外,娓娓说起米兰,象是和我们,又象是自言自语。米兰是个好单纯,好可爱的女孩。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遇见过如此让我动心的女子。她真就象一颗米兰,静泊,淡雅,悄无声息地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和她的交往感谢云姐的机缘,是云姐硬生生地把她推入了我的视线。香格里拉是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缘于风尘.那时她才刚到这个城市没几天,这儿的环境让她很陌生。她说很庆幸地遇到了我,让她懂得了生命的很多。我和她的交往很纯洁,说是柏拉图的爱情一点也不过。对米兰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叙说,和她在一起更多的时候就是听她说话,她说的话很好听,就象山涧流泉,轻柔悦耳。她就象对待她的一个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很自然地对我吐露心声。我们的脚步行走在这个城市的大小角落,她的声音也浸润了城市的大小空间。渐渐地,我的心下意识地埋下了爱情的种子,悄悄地滋长。从A县回来后,我几乎每天都想和她见面,每天都想和她说话。开始,我还顾忌她是坐台女的身份,竭力回避言爱。渐渐地,我发现,我已经无能为力地爱上了她。长这么大,真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竟然是多么幸福而又多么痛苦的事!也许缘于风尘,命中注定我们的爱情就象尘埃,随时随风而逝。昨天,米兰告诉了她的全部,十分痛楚和十分果断地斩断了我和她悄无声息的爱情。我们倚在公园的长凳上,望着湖水中的残荷,叙说的余韵长久地在空气中袅袅不散,显得那么凄婉.她无助地靠在我的肩上,泪如雨下!米兰的故事还得从她16岁时说起......
我和转子静静地听着阿言诉说,心底有说不出的震撼。阿言的故事说完,我和转子的眼泪早已象珍珠挂满了腮边。我们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彼此没有说一句话。良久,我起身,拍了拍阿言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随缘,别忧虑太多,注意休息,我们走啦。拉着转子的手,旋开了办公室的门。阿言痛楚的目光送我们出门,云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走出报社的大门,思绪还没从米兰的故事中走出来。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行走,街上的一切似乎与我们无关。走着走着,我醒了似地转过头,转子楞楞地就直站在了我面前,她有些呆滞地说,云姐,我这才知道米兰为什么走的原因,和米兰在一起那么久了,对她的了解,还没有阿言多。我没理她的话,有些迷惘地问转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呀?转子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走,陪我去看一下两位老人。转子就买了一大堆水果之类的东西,我被动地随转子上了的士车。转子在前面给司机带路,我一个人就在车后座上发呆。
车子七弯八拐地被转子带着走,很快就到了城市与郊外的结合部。转过一个弯,在一个十分破烂的棚户前,转子叫停了车。我跟着转子下了车,转子付过车费后,看了看表,对司机说,你有时间的话,一个小时后来接我们。
“奶奶,奶奶,我来看您了。”转子拧着水果对着棚子里喊。我这才看清楚,棚的前半间有一个2米左右的柜台,摆着一些日常用品,后面还铺着一张床。显然是做小本生意的。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从柜台下面伸腰抬起了头,马上,很惊喜地从柜台里小步跑了出来,转子,转子,是你呀。我说是这几天干嘛老做青梦,真是有贵客临门。转子又问,爷爷呢?婆婆连忙回答,还没回呢,快点进里屋坐。转子说,还是捡破烂?婆婆答道,是呀,这老东西坐不住。转子接过婆婆的话,今天是星期天,珊珊呢?婆婆叹气,这孩子几周前就想来,我没有让。过来还不是只瞅瞅,白搭车费。
这应该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吧。我在心里衬道。我趁转子和老太太唠叨时,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这是一个棚户区,象老婆婆这样的房子还不少。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吃喝拉撒睡全在里边。一个表面看起来如此繁华的城市居然还有这个多居民在困苦中挣扎,寄生,这是我所未想到的。
“闺女,得罪,进来坐吧。”老婆婆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往里让。
我观眼前的老妪,大约七十岁样子,头发已全白了,手象枫树皮,脸皮象刀刻的版画,记录着岁月的沧桑,眼睛浑浊,却散发着异常慈祥的光芒。(接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