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说到这里时，客厅电话响了,转子停止了讲述。我说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去接一下。”

转子端起咖啡杯，向我点了点头。

电话是阿言打来的，说总编安排了一个采访任务，由我和阿言负责。采访的内容是A县矿难事故原因。前两天A县某石膏矿发生瘫塌事故死亡13人的新闻曝光后，一直是头号追踪热点。阿言说，明天上午8点准时排车来接我，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回到座位时，歉意地向转子笑了笑。转子接上了话闸~~

就是在今生歌厅，我认识了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他叫李辅来，那年他四十岁。

一连许多天他都到今生歌厅来，一个人坐在歌厅的一隅，既不唱歌又不跳舞。每次来都点一瓶啤酒，一碟花生米，一个人独酌独饮，甚是孤单。早先我没怎么留意，几天过后，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人怎么啦？很快就有了接近他的想法。

一曲舞罢，我坐在了他的面前。他望了我一眼，又接着喝他的啤酒。他的目光很深沉，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夹在其中。有两首歌的时间，我就那么坐在他的对面看他，他偶尔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感觉他看我的目光有一种久违了的父爱渗透其间。瞬间我就有了一种想亲近他的感觉。他把一满杯啤酒一口灌入嘴中后，突然对我说：

“我们跳一曲舞吧！”目光里有几许期待的成份。我楞了一下，爽快地说：

“行！”

从来没有看到他跳舞。但他跳起舞来很投入，对我也关照得很得体。和他在舞厅中旋转，有一种荡在空中的感觉，舒适且随意。有时，我们俩目光相遇，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想法，也许是久违了亲情的缘故吧，对他的感觉毫不陌生，就象我的父亲一样。

从那晚起，我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默契。只要他来，我一定陪他坐一会，一定陪他跳一曲舞。我们随意地说过几句话，我只知道他是县化肥厂的车间主任，名叫李辅来。其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大约一个月后，我陪李辅来一曲舞罢，正要离去，他叫住我，对我说：

“下班后，我等你，我想和你说话！”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走出今生歌厅时，已是凌晨近1点钟。李辅来远远地在街市路灯下等我，看到我，就慢慢地向前走，我不紧不慢地跟着。转过十字街，快要走上沿河大堤时，我跟上了他。很自然而然地，我们的手牵在了一起。他对我说过什么话，我现在很难想得起，只知道,那些话是很淡淡的几句不痛不痒的日常琐事，我心里只有一种预感，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空漠的大堤上没有一个人，夜风带着河水的腥味，扑面而来，初夏的夜显得那么宁静。李辅来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很久很久，终于说出了一句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话：

“你做过爱？”

我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怀疑这话是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从心里窜出的不满很快压了下来。我做过爱？我问自己。在职中读书时，记得有一次，我和我的同学有过一次肉体上的接触。那天晚上，我们一帮同学在酒馆喝酒后，大家都喝得有些醉了，我和班上体育委员方虎同路，他负责送我。我们相互搂着走。在穿过一遍树林里时，方虎突然吻了一下我的脸，我有些羞恼地推了他一把。他见我似怒非怒，半娇半嗔的样子，更激起了他冲动的欲望。拼命地在我身上乱啃乱摸。我试着拒绝，没用。本身对方虎感觉不坏，加上酒精的作用，就在心里说了一句：由他吧。他把我抱进丛林里，褪光衣服,象狗一样扑到了我的身上.方虎显然没有经验.我只感觉到地上青草给我带来的不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粘稠的东西流到了大腿根部。对这事我倒没怎么在意，方虎可是有好长时间见了我都不自在。这算是做爱吗？我想了想，应该是。

我的脸自然地绯红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自然地垂下脑袋，低低地说了声：

“做过。”

“那好，你做一回我的女人吧。我们走！”李辅来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上了一辆迎面开来的的士车。我当时一脑空白，鬼差神使地跟上了他。

那天晚上，我们在悦来宾馆疯了一个通宵。李辅来好象一辈子没有过女人，拼命吮吸我，我浑身上下都被他揉散了架。那事过后，床单上留下红红的鲜血。李辅来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分感动地对我说：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现在想来，李辅来的感动是真的.

但是上面的一句话到现在还是空头支票。

从那天起，我就慢慢地融入了李辅来的生活，了解了他和他的家庭。他的成熟,稳重和体贴打动了我。慢慢地，我就有了一辈子做他的女人的冲动。

李辅来家境不好，女儿还在读书，老婆下了岗，又体弱多病。本人单位效率也差，面临改制下岗。那段日子是他最艰难的时期。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也许做了他的女人原因吧，也许那份由始以来的亲情吧，那段时间我的心里装的全是他。我决心用全部的身心来爱他，关心他，帮助他。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他许诺等筹够了钱就和我结婚.这给了我很大的希望,我决定挣大钱。今生歌厅显然满足不了我挣大钱的愿望。

我辗转许多城市打工。主要是当坐台女。那时坐台女的收入很高。陪唱陪跳也不是很辛苦，城里的人很大方，一个台下来，可得到300至500元收入不等，多的时候每月可挣上万元。我用挣来的钱一方面补贴他的家用，一方面供我们开销。从外面回来，宾馆一开就是一个月，打牌喝酒做爱.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和他相处近两年，我挣了十多万元，也花了十多万元。可是他承诺和老婆离婚和我结婚的事，连泡影也没有。每次我问他，他都说快了。(接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