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初三的日子不好过,面临中考,学习任务是相当紧.

    我的成绩不是冒尖,但也不是顶差.担任班长,作文写得不赖,深受班主任的器重.十四五岁的孩子,把理想看得比天还高.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全部的心思放在学习中.

    人家说少年心事当拿云,这个时期的孩子正是青春骚动期,情窦初开.但我却一点也不开窍,可谓丝毫也不解风情.坐在我旁边的女孩,是从邻县中学转来的,成绩很好.人很娴静,不擅言谈.人长得不赖,站在你面前,亭亭玉立,让人不敢仰视,特别是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深遂得象两汪春水.同过一学期,从没有和男生多说过一句话.同学们背后都说她是一个孤傲公主.

    可是有一段时间她看我的眼神,却有十分的不自然,有时脸绯红得象西天的落霞.现在想起来,她看我的目光,真实地有怀春少女的万种柔情.当时的我却浑然不知.

    终于,让人惧怕的事情发生了.晚自习结束后,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关灯落锁后向寝室走去.在走廊转弯处,我被一个低低的声音叫住了,她从暗处走了出来,欲言又止,突然抓住我的手,塞给了我一个小纸团,然后一溜烟跑了.她红着脸,张着嘴,眼中透出急切加激动的神情,现有我还清清楚楚.我傻了,怔怔定在那儿好一会,却不敢打开纸团----

    这个纸团象一团火,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感觉出了个中的内容.第二天我一上午没上好课.我看她时,发现她也在低头想心事.中午,我一个人跑到郊外,颤抖着打开了纸团.大意是这样子的:

    ......我的心象被什么东西鼓涨,飘浮地摇曳.我想我是爱上了你,请接受我的爱吧,这样,我的心才能落地......

    天啦,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有的事,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没有象书里描写的幸福快乐的感觉,有的只是害怕,不只是害怕,是真真的恐惧!我不知道怎么办.纸团放在我的身上,就象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担心它会爆炸.交给老师吗?万万不可,这么做,会毁了一个有前途女孩子的前程;不理会吧?也不行,自己都无法安心,何况她呢?!怎么办?我至少有三天在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给她回信.我写了几句话,在给她发作业时,连同她的来信一并夹在了她的作业本中:

    ......你的情义让我感动,谢谢你!可是我们还太小,没法弄懂情感,也无法把握感情,让我们把她埋在心底里,等我们知事了,或者读大学时,再翻出来,细细酝酿,好吗......

    第二天,她见我时,再也没了不自然,眼神里满是感激.

    后来,她的成绩一直遥遥领先,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

    两年前,我收到了从美国洛杉矶发来的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感激二十年前的你,让我知道怎么长大.二十年前的你让我铭心刻骨一生!

    我把卡片翻过来翻过去地看,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也没有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