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九 集
19—1  竭诚图片社 李加加办公室    日  内
李加加在办公。
果青敲门，开门。
李加加：我料到你会来，进来吧。
果青脸色有些阴沉，走进屋子。 
李加加：请坐，坐下呀。
果　青：不，我愿意站着。你为什么解雇钟画画？
李加加：上班会男朋友，这个理由不过份吧？
果  青：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行吗？是我把她带到你家去的。
李加加：果青，我并不想提这件事，可既然你提起来了，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果  青：（无话可说）是，我承认，我不该撒谎。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我只是……怕你不高兴。
李加加沉默。
果  青：看来你确实不高兴了。
李加加：我不高兴是因为你骗我，而且骗得还挺利索。可惜钟画画反应不过来了。你怎么事先忘了叮嘱她呢？
果  青：嗨，我没把这当回事。其实你也没必要当回事。
李加加：不，我心里确实不舒服，很难受。
果  青：还能挽回吗？
李加加：你说钟画画？她还年轻，让她好好学习吧！
果  青：……
二人都感到难受，沉默了一会儿。
果  青：明白了，老板，对不起，打搅你了。晚安。
果青走出门去。
李加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片刻她起身走向电话，拿起话筒拨号，不通；她再拨，还是不通。
李加加：SHIH……
李加加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再一次拨电话，通了。
李加加：嗨，汤米吗，妈妈。你好吗？……我，我不怎么好，不知道，有点难过，对，有点孤独，很想你……（笑）说得对，应该乐观……不过，等你长到我这岁数，就知道孤独的滋味了……
19—2  汪丽琴家 客厅            夜雨  内
汪丽琴坐在桌前，整理着抽屉里的东西。
桌上堆了一些照片和信件，她看完一封信撕掉、扔进纸篓里，然后又拿起照片。
那是汪丽琴和度震的合影。
汪丽琴看了一眼，把照片撕成两半，也扔进纸篓。
有人敲门。
汪丽琴：（一惊）谁？
度  震：我，度震。
汪丽琴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度震打着雨伞走进来，头发有些淋湿了。
汪丽琴：你怎么来了？
度　震：路过。能进来坐坐吗？
汪丽琴：进来吧。怎么，下雨了？
度　震：下得挺大呢。这房子好漂亮啊。
两个人互相看着，有些尴尬。
汪丽琴：你的头发都湿了。
度　震：那，我去擦擦。
汪丽琴点点头。
度震走进厕所。
汪丽琴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沙发上。　　
度震擦干了头发，走出厕所。
一低头，看到地上掉了半张照片，是他自己被撕成一半的脸。
度震弯腰捡起照片。
度　震：撕它干吗？总可以留个纪念嘛。
汪丽琴：纪念什么？纪念我们的婚姻？
度　震：（叹了口气）离都离了，干吗还要像冤家似的。
汪丽琴：冤家？你想的太好了。度震，你和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度　震：（苦笑）我发现你利害多了。
汪丽琴：那也是让你逼的。
度　震：好，我错了，都怪我。
汪丽琴：奇怪，你态度怎么这么好？
度　震：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的。
汪丽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度　震：（指指沙发）我坐会儿成吗？
汪丽琴：坐吧。
度震坐下。
度　震：过得怎么样？
汪丽琴：很好。
度　震：我看你也不错，比我强。
汪丽琴：我怎么比得了你，你是马上就要当新郎的人，也许已经是新郎了吧。
度　震：（摇摇头）你别讽刺挖苦我了。
汪丽琴：怎么？我说得不对？
度　震：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和梁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那个人，怎么说呢……
汪丽琴：别说她，我不想听。
度　震：好，不提了。
汪丽琴默默地坐着，片刻。
汪丽琴：（忍不住地）她怎么了？
度　震：谁？哦，梁薇薇呀，（叹气）她那个人要求太多了，简直就是贪得无厌！我越来越看出来了。要拍广告、要上戏、要房子、要钱……
度震忽然打住。
汪丽琴：（幽幽地）那有什么？给她不就得了。
度　震：我知道我自己现在的位置，没人会同情我的。
度震用手使劲地挫了挫脸，振作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度　震；我还是走吧。
汪丽琴：走吧。
度震欲言又止，出门。
汪丽琴看着他的背影。
门关上了，汪丽琴长久地看着关上的门。
她打开电视……
19—3  街上                     夜雨  外
雨中，度震孤单的身影过马路。
一辆大卡车疾驶而来，度震倒下。
19—4  汪丽琴家 厨房/客厅       夜雨  内
汪丽琴打开冰箱找了找，拿出一瓶酸奶，边吃边看电视。
19—5  出版社 大门口              日  外
朱小北和陈言从里面走出来。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
朱小北：你不担心房子吗？一离婚，房子可就吹了。
陈言沉默。
朱小北：陈言，我已经说过了，我愿意等你把房子拿到手……
陈　言：不用，没意思。
朱小北：我可是真心的。
陈　言：谢谢你了。
朱小北：（看了陈言一眼）你是不是很恨我？
陈　言：（摇摇头）谈不上。
朱小北：那你不恨我？
陈　言：也谈不上。
朱小北：那，跟我离婚对你来说无所谓？
陈　言：（站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你想离婚，不是我。
朱小北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陈言扭身继续往前走，朱小北跟上他。
19—6  街道办事处 大门口/登记处   日  外内
朱小北和陈言走到门口，不由自主地站住。
朱小北：你真的想好啦？
陈言点头：想好了。你呢？
朱小北：我说还管用吗？你不是说为了你的尊严，必须吗？
陈言没说话，走进大门。
朱小北站在门外。
陈言回头：你怎么不进来？
朱小北：你去办手续吧。需要我签字的时候，你就叫我，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19—7  街道办事处 婚姻手续办公室  日  内
陈言进到办事处，推开一间门问：请问，办离婚手续是在这儿办吗？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是！
陈言进门：我，我办离婚……
女  人：你，一个人？
陈  言：不，她在门外。一叫就进来。
女  人：双日办结婚，单日办离婚。
这时，一对新人进门：请问，办结婚登记手续是在这儿吗？
女  人：是，请进来吧。
陈言回头看着这对新人，低头出门。
19—8  街边 人行道上              日  外
陈言和朱小北并排走来。二人沉默不语。
陈　言：（突然地）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朱小北：（一愣）和谁结呀？
陈  言：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朱小北：其实我也一样。
陈　言：什么一样？
朱小北；希望你幸福啊。
陈　言：（冷笑）幸福，别逗了。
陈言神情怅惘，脚步越来越慢。
朱小北：（回头看看）你走不走？
陈　言：（忽然站住）我不想回家。
朱小北：你要上哪儿？
陈　言：不知道。（四下看看，叹了口气）虽然，手续没办成，可滋味全尝着了。
19—9  街边 人行道上              日  外
陈言和朱小北走来。
一阵风刮来，朱小北不由用手挡住眼睛。
19—10　街边 对面人行道上         日  外 　
风卷着尘土扑向钟画画和果青。
钟画画穿得很单薄，不由哆嗦了一下，耸起肩膀，把双手抄进袖子里，看上去就像是个女中学生。
果　青：（笑着打量她）冷了吧？
钟画画：有点儿，没事儿。
果　青：（伸出手臂搂住钟画画的肩膀）来，我暖和暖和你。
果青紧紧搂住钟画画，用力摩挲她的肩膀和后背。
钟画画忍不住笑了。
钟画画：你拉我去哪儿啊？
果  青：老板炒了你鱿鱼，我给你赔不是，请你吃好吃的去。
19—11  街边 人行道上             日  外
朱小北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忽然她一怔。
19—12　街边 对面人行道上/街口    日  外
马路对面，果青用大衣给钟画画挡着风，二人搂抱着走向街口。
19—13  街边 人行道上            日  外　
朱小北站住了，死死地盯着果青和钟画画。
陈言走了两步，觉察到朱小北站住了，回过头。
陈　言：你看什么呢？
朱小北没有回答，她根本没有听见陈言的问话。
陈　言：（感觉不对头）你怎么了？小北……
朱小北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她向果青走去的方向拔腿就跑。
陈  言：哎——你干嘛去？
陈言站在原地看着跑远的朱小北自言自语：疯了！准是疯了！
19—14　街口              日  外
朱小北撞到一个行人。
行　人：嘿，没长眼哪，神经病……
朱小北根本没听见，在马路中央躲闪着汽车。
陈　言：（急得大叫）小心！小心……
朱小北蹿上马路牙，拐进街口，向着果青二人的方向飞跑。
前面的果青和钟画画有说有笑地走着。
朱小北从熙攘的人群间挤过去，
突然出现在果青和钟画画面前。
果青愣住了，一只手还攀着钟画画的肩膀。
果　青：（尴尬地）哟，小北，你在这儿干嘛？
朱小北死死盯住果青，目光让人发毛。
果　青：（极力镇定地）怎么了你？
钟画画：（很冷静，对朱小北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钟画画。
朱小北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回头就走。
果青和钟画画看着朱小北的背影。
钟画画对果青：糟了，她准是误会了，你还不快追！
果青慌乱地朝朱小北的方向追去。

人群中奔走的朱小北旁若无人的一把一把擦着眼泪。
一些行人回头看朱小北。
陈言也在四处寻找朱小北。
果青眼看着失去了朱小北的身影。
19—15  护城河边          夜  外
朱小北一人坐在护城河边。
朱小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河水。
一辆巡警车驶来停下，巡警走到朱小北面前关切的问：姑娘，干嘛呢？
朱小北摇摇头。
巡  警：你没事吧？
朱小北：没事。
巡  警：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儿……你有证件吗？
朱小北掏出身份证给巡警。
巡警看了看身份证还给朱小北：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朱小北摇头。
巡  警：快回家吧。一会儿我们还来，要是看见你还在这儿……
朱小北：谢谢，我没事。您们走吧。
巡警上车离去。
朱小北失声大哭起来。
巡警车急速倒退着停在朱小北身旁。
巡警下车：姑娘，你还是上车吧，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朱小北：不用，不用你们送我，要是我爷爷奶奶看见我这样会受不了的。
巡  警：你这样，我们都受不了啦。
巡警将朱小北连哄带拉的送上车。
巡警车亮灯而去。
19—16  小饭馆            夜  内
一桌酒菜前陈言坐在马尔福对面。
马尔福：（关心地）小陈，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把我拉出来喝酒，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有，你到底怎么啦？
陈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马尔福：嗨，我相信那句话，你也得这么想，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朱小北这姑娘，怎么说呢，女人嘛，感情总是比男人丰富一些，也脆弱一些，这方面确实是男女有别的，想开了，不和她计较，一切就过去了。
陈言仍然一声不出。
马尔福：难道你真的要和她分手？你舍得她吗？
陈言不回答。
马尔福：你家朱小北，那确实是个美人儿，年轻漂亮，这样的姑娘，你让她一点事儿不出，难哪！倒是汪丽琴，老老实实的，可她丈夫不是把她甩啦！（看看陈言，看不出有什么反应，继续地）别看朱小北这么……权且用风流这个词吧，现在不是有个说法，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反过来，女人不风流，男人也不爱。要你娶汪丽琴作老婆，我看你也未必愿意吧？
陈  言：那她说什么也不能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就跑了呀！
马尔福：你骂她啦？
陈言摇摇头，沉默。
马尔福：一句话没说就不见了？
陈言点点头。
马尔福：你别老是摇头点头的，让我跟着你着急。
陈  言：干！
马尔福：别，那可是白酒！
陈言一仰脖子大半杯白酒没了。
马尔福目瞪口呆：你有这么大酒量？
19—17  朱久学家 楼下     夜  外
巡警车驶来停下。
巡警扶着朱小北下车，朱小北推让不让巡警送她进门，巡警就是不干。
巡  警：……你藏在楼道里，我们一走你又跑了，这种事我见多了。把你送到你亲人身边是我们的责任。
19—18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桌子上摊开着朱久学和张茹各个时期的照片，从年轻到年老。朱久学面带恍惚的微笑坐在轮椅里，张茹把一张照片举到她鼻子下面。
张　茹：（指着照片）……看，这是1964年，四清的时侯，你在红柳村蹲点，我去看你，你看看这里面哪个人是你？
照片上有朱久学、张茹和另外几个人。
朱久学目光直直地看着照片。
张　茹：哪一个是你呀？（指一个男人）是这个吗？
朱久学的头轻微地摆动。
张　茹：（指着另一个男人）那，是不是这个人呀？
朱久学仍然微微摇晃脑袋。
张　茹：（又指着照片上的朱久学）这个呢？是你吗？
朱久学更加使劲地摇头。
张茹看着他，叹了口气，放下照片，又拿起一张朱小北的的照片。
张　茹：你认不认识她？
朱久学接过照片，凑近地看着。
朱久学：小……小……
张　茹：（充满期待地）对，小，小什么？说……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张茹起身去开门。
巡警出现在张茹面前，一个敬礼把张茹吓了一跳。
巡  警：大妈，您好！
张  茹：您好，这是？
朱小北眼睛红肿从巡警身后出来，委屈地说：我不让他们送，他们非送……奶奶，我没事，我没事……
张　茹：（吓了一跳）小北，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巡  警：大妈，我们看到她一个人在河边，我们不放心，就把她送回家来了。我们走了，再见！
巡警又是一个敬礼。
张茹下意识地抬手：再见！
朱小北面无表情，走进屋里。
张　茹：（跟在她身后）小北，到底怎么啦，你要急死我呀！
朱小北走进房间，在门口回过身。
朱小北 ：（声音很轻地）奶奶，我累了，让我睡觉。
张茹眼看着朱小北把门关上，听到里面的锁“咔哒”一声锁上了。
张茹不知所措地走到朱久学面前，呆呆地坐下。
朱久学：小、小北怎么啦……
张　茹：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怪你，就是怪你！
朱久学：小北来看我们。我怎么啦？我犯错误啦？
张  茹：有被警察送来看我们的吗？就是你把孙女宠成这样，学坏了才被警察送回家！
朱久学：警察？什么警察？在哪里？
19—19  陈言家 楼梯上     夜  外
果青孤独地坐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