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非同一般的蟑螂事件
(2009-12-01 15:3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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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蟑螂
-----一场非同一般的蟑螂事件
(一)
出差半月回来,推开满是灰尘的房间,首先让我瞠目结舌、嘴巴大张的事情发生了:往日那群活泼可爱、喜欢跟我玩迷藏的蟑螂淘气包们,居然个个偃旗息鼓、策马仰翻在原本不洁的木地板上。
我头脑被凶猛野兽般、沸腾起来的思维撞击得左右摇晃,山崩海啸似的。我想:不会又是5.12天灾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吧?今天什么日子啊?
(二)
蟑螂们是怎么死的?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它们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谋杀!不然,就凭蟑螂弟子们几双麻利的腿脚,外加钻箱底上灶台东成西就的硬功夫,怎么会轻易对陌生人素手就擒?对,一定是谋杀!一定是可恶的汉奸走狗拉帮接伙鬼子兵对我房间里里外外旮旮旯旯进行有预谋的大扫荡,扫荡不彻底还对我房间的蟑螂良民们施行过残忍的严刑逼供,这群罪大恶极猪狗不如的强盗们,具体到对老迈年幼、以及孕妇级的蟑螂们都不放过,而且先奸后杀,丧尽天良!
对这些下流无耻滥杀无辜的强盗鬼子一阵痛斥之后,我为自己能躲过浩瀚一劫而感到庆幸,我对保家卫国、忠肝义胆、侠义心肠的蟑螂烈士们而感到由衷敬佩,是它们用鲜血生命为我挡了一次枪口,为此,我得为这些伟大的蟑螂居民们举行一次厚葬。
(三)
这是一场非同一般的蟑螂事件,作为同居一室的蟑螂居友们,虽然之前为着各种名誉利益互不谦让,作为拳坛巨无霸的我来说,也曾死脑筋般的、没大没小的、动不动就对蟑螂们进行大斥小呵,以强凌弱;蟑螂长老们似乎表现得很有礼貌、很有风度、很有见识,从不跟我正面计较,却暗地伸腿与我较劲,终于,在我打盹的空隙,被勤劳顽强、耐心勇敢的它们以众胜少,将我豪华亮堂的木地板居室划为楚汉:地板为蟑螂们活动练功专用的爪哇国,写字台、席梦思床为我文学创作、放飞梦想的割据地。
虽然我一直据理抗争、誓死相拼、坚决斗争到底不肯与蟑螂同流合污、同锅吃饭,但也习而惯之、大人不计小人过、睁只眼闭只眼,接受了与蟑螂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同脏一屋地的事实。蟑螂们这么大度地将整个房间给我腾让出来,今后,前不见蟑螂的踪、后不见蟑螂的影,我还真习惯不来了!日久生情啊,虽然你们是蟑螂!
(四)
为彻底调查蟑螂们惨死在我安全居室的事件,我首先对自己做了深刻的检查,并对自己行为可以很负责地一一列举如下:
第一,我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对蟑螂居友们存在丝毫不良用心,没有买过一次安眠药、杀虫剂,就连自己被蚊子、跳蚤恶意骚扰之时,偶尔买点蚊香、花露水之类,也是替蟑螂着想千琢磨、万磨蹭才下定决心、不怕万难买下的,就别说我对蟑螂们下没下黑手一事了,百分之百打保票的说,打死我也绝对没有;
第二,我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对蟑螂居友们私人空间去干扰或刁难过,对那些长相俊俏与长相苍老出现忘年恋、或者同性恋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搂搂亲亲的伤风之举,我也敢保证没有丝毫干扰过,随产生过丝丝缕缕邪念,但我那双大老粗之手绝对没有能力去翻看蟑螂姑娘们的香囊荷包,更没有门路去偷看蟑螂们的私人日记。等等等等,加之最近我一直被邻里离婚少奶恶意盯梢,我更没心思去理睬蟑螂们的私人空间了。
第三,我敢保证自己对蟑螂居友们的私下感情大大的好、与日俱增的好、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好。不管是蟑螂大爷大哥大姐,我都打心眼里对他们好,把蟑螂大爷当作自己亲大爷,蟑螂大哥当作自己亲生大哥一样对待,邻里邻居,乡里乡亲,表兄表妹。
(五)
我将蟑螂们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在新爱的写字台上,善解人意的蟑螂们特别珍惜我的最爱,从不轻易触碰我的书桌、包括香喷喷的墨水、纸张等杂件,现在蟑螂们死了,感触不到我对他们生命最后的关怀了,但是我还是让它们的遗体在我书桌上做最后短暂的享受,这也算是我对它们唯一的最为人性化的安慰吧。
我仔细得检查着大大小小蟑螂们的遗体,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往日,在我创作灵感快要爬上眉毛的兴头,可爱的小蟑螂们总是故意捣乱似的,在客厅里像不安分的伊拉克总统一样背手颠脚地踱来踱去,我就没好眼色地吼它们:你们不就是个蟑螂吗?别以为自己穿上黑马甲就都是百慕大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蟑螂们好象听懂我的暗语,纷纷停下来翘起耳朵点头哈腰。
(六)
蟑螂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想,蟑螂是饿死的,在我出差在外的日子里,家里的柴米油盐短缺了,蟑螂们生活的油水短缺了,于是,蟑螂们饿死了。
蟑螂们是懒死的!这个想法也有道理。小时候就被大人灌输一个懒婆娘的故事,男人出差一个星期,给懒婆娘烙了足够吃一个星期的饼挂在懒婆娘的脖子上,等他回来后,懒婆娘还是饿死了,她咬不到脖子周遍的饼。我出差足足一个月,蟑螂们想偷偷懒,能不死吗?有道理。
去洗手间时,我发现了另一只老蟑螂四脚朝天的死相。同时,我感觉到空气飕飕的阴冷。我忽然悟到,蟑螂们是冷死的。冬天来了,就连人高马大的我都为之缩手缩脚了,衣裳单寒的蟑螂们没有人送衣问寒,能挺得住吗?有道理。
在埋葬蟑螂室友们之后的第三天,天空居然比我的心情还要冷得飞流直下,我的那扇白色的推拉窗居然站满了纷纷扬扬的雪,在这银装素裹的小说里,我越来越感觉到房间空旷了、寂静了,甚至有股透背的冷、死不瞑目的冷。
抬头望着飘扬的雪,我忽然想起安眠在院子里那棵梅花树下的蟑螂们,禁不住推门出来,认真地摸着含苞的梅花:天冷了,蟑螂会冷吗?
(七)
蟑螂们的死与飞快来临的冬季,让我感到了生命的言不由衷,让我感到轮回的残酷无情。我忽然悟出一个真相:蟑螂们的死不是谁谋杀的,是飞速赶来的冬天催眠的。
对于这个结果,蟑螂们都比我清楚,我倒被它们的一言不发而糊涂了。
(八)
比蟑螂的死让我更感到寒冷的,是工作事业的不顺心,家庭生活的不温暖,我创作的激情没有了,生活的灵感混沌了,我比任何一只蟑螂还要悲哀。
有些时候,蟑螂笑了。可是我能笑吗?
冬天现在就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坐在冬里,想着蟑螂,想着一个故事的发生与结局。想着命运的抗争,人命,天命。如树,一叶知秋,拥炉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