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

何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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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不冷，便有了几分春雨的缠绵。我举着伞闲逛厦门植物园，自然不忘去看看奇趣植物区的海红豆。

我最早是在唐朝诗人王维的《相思》中认识红豆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背熟了诗句，却一直不晓得红豆长啥模样。听说云南多红豆，有了机会去大理、丽江、泸沽湖旅游，便一路打听哪儿有结红豆的树，却始终未曾见着。泸沽湖下落水村的小学校长是朋友的熟人，他热情地招待我们喝土酒、吃烤全羊，还大方地带他的阿夏与我们见面，但说到红豆树，这位摩梭文化人一脸茫然：“没听说过。”

王维诗中的红豆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真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诗话，那天我正在厦门植物园奇趣植物区欣赏佛教圣树无忧花，耳边突然隐隐传来一个老者浑厚的声音：“你们看，这就是海红豆，结红豆的树！”

我转过身，见不远处一群少男少女围着一位戴红帽子的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的老者。我意识到，有幸遇上植物园的志愿者了，赶忙跑过去听讲。老者从树枝上摘下一串枯褐色豆荚，小心翼翼地剥开，里面露出几颗红豆：“这种红豆俗称相思豆，大自然赋于它一种特质：质坚如钻，色艳如血，形似心脏，红而发亮，不蛀不腐，色泽晶莹而永不褪色，像一颗坚贞不变的心。”

我从老者手中取过一颗红豆细细端详，果真豆呈心形，沿外形边缘内侧还有一条明显的心形纹路，更奇妙的是红豆的红色由边缘向内部逐步加深，最里面又有一个心形曲线围住最深红的部分，真是一心套一心，心心相印。更喜它光亮如漆，坚如磐石！古人视它为爱情的象征，再恰当不过了。

后来得知，老者是退休的植物学家，周末常来为游客普及植物学常识。据他说，把红豆称为相思豆，最重要的元素是红色与心形。为此还演义出一个故事：相传，古时有位男子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望，因思念边塞的爱人，哭于树下。泪水流干后，流出来的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结满了一树红豆。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大树的果实伴着妻子的思念，慢慢变成了最美的红色心形相思豆。因此，在云南一些地区，相思豆和玉一样，被当作有灵性的吉祥物，定情时送一串许过愿的相思豆，可保爱情顺风顺水；婚嫁时在夫妻枕下各放六颗许过愿的相思豆，可保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我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这树海红豆，树高20余米，树皮灰绿色，树叶羽状对生，豆荚褐黄色，荚果红色，椭圆形。征得老者同意，我摘下一串豆荚带回家，心中默诵着李叔同《金缕曲》中的诗句：“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