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人陈慎言《海上情花》影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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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闲翻毕树棠《螺君日记》（海豚出版社2014年1月版），见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二日有记：“阅毕陈慎言先生之《海上情花》说部，述一海军副舰长，少年英俊，与一医院司药女子朱玉格之姻缘，背景为福建省城，描写尚好，惜将结束时文笔无力耳。情节间有不周密处，如孙逸民出征，本为某护军使通民党，起兵镇变，后省城政变，某护军使已为省主，而逸民仍久战未归，殊属不解。又有蹈袭旧套之处，似取自电影者，如远征时，两人相别，约定以表上之时刻每日按时静默，两情互属云云。又最后二人争婚，江中两舟相逐，似极紧张好看，实皆银幕上之把戏也。惟闻陈先生为闽人，亦海军出身，此故事或影射某一事实欤。”

客居闽地，对闽人闽事有兴趣是自然的。好在当今网络发达，搜集资料便捷。我在网上输入关键词，果真找到了毕树棠先生日记中提到的闽人陈慎言（1887-1959）的简况。陈慎言是福建闽侯人，1910年毕业于福建马江海军制造学校，历任北京京汉铁路管理局工务处工务员，北京《公言报》、《社会报》、《星报》编辑，《新中华报》、《北京日报》副刊主编。他1910年开始发表作品，195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猪仔小史》、《故都秘录》，章回通俗小说《说不得》、《浑不似》、《海上情葩》、《赛金花》、《翠帷花影》、《流水落花》、《满山红》、《人海狂澜》、《故乡秘录》、《戚继光》、《叶含妈》，剧本《小杂院》等。其中《海上情葩》与毕树棠先生日记中提到的《海上情花》书名只差一个字，应是同一部作品无疑。

至于作品内容是否“影射某一事实”，不好简单判断。史料记载，本世纪20年代，北洋军阀曾统治福建，他们的武装势力长期占据闽疆。军阀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不断地抢占地盘，扩充军队，使军队日益庞大。由于这些武装势力变换纷繁，加上有关这方面情况的史料保存至今的不多，因而北洋军队在福建的嬗变线索不甚明晰，给福建现代史的研究带来不少困难。但因为小说中有提到“护军使”这一官名，所以也不是没有一点线索可寻。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在各省重要地区设护军使，管理一个地区的军务，其职权在镇守使之上。民国3年7月18日，袁世凯任命李厚基为福建护军使督理福建军务，加陆军上将衔。护军使署共有职官89人，另有弁兵48人。民国5年3月21日，袁世凯特任李厚基为建武将军督理福建军务。建武将军行署有职员52人，差弁与夫役76人。7月6日，北京段祺瑞政府改各省将军为督军。李遂任福建督军，实授陆军上将，将军行署改督军公署，编制和人事安排基本不变。民国11年8月，北伐军代表胡汉民与驻闽北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王永泉达成共同进攻福州驱逐李厚基的协定。10月12日李兵败，在日本领事保护下离开福州。11月3日，在国民党主持下，福州公推王永泉为福建总司令。李厚基为北京政府委为讨逆总司令返闽作战。12月，李兵败逃入江西转天津。

综合分析，《海上情花》似有影射李厚基之嫌。

顺便介绍一下《螺君日记》。作者毕树棠是清华人，喜爱阅读，交游广阔，与赛珍珠、吴宓、朱自清、俞平伯、浦江清、张恨水、郑振铎、冯友兰、钱锺书等均有过从，因此日记中留下了许多生动有趣的第一手材料。比如胡适主持徐霞村与吴志华女士的婚礼，“致辞颇诙谐，谓徐君求婚之事共有三十七次，以前皆惨败，此次终得成功，正合胡先生‘自古成功在尝试’之努力主义云云”。又如冯友兰自郑振铎寓宅观书归来，感慨道：“凡有价值之作品总必流传，其不传者必非上品，故所谓孤本之类，皆以流传甚少而被珍贵，实则其价值之有限可知。”还有张恨水，因不满意时人对其小说的批评，给作者写来长信大发牢骚，并请作者为他的新著《落霞孤鹜》写篇书评。总之，书中此类材料甚多，很有研究价值。

          （刊2014-7-14《闽北日报》读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