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奇特的注释

美国马萨诸塞州有个叫德克斯特的成功商人，自称“我是东方之第一，西方之第一，是我们所知的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此公写过一本不加标点的小册子《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出版后颇为畅销。在该书第二版的最后一页，出现了一条奇特的注释：

我发觉 印刷商先生对于我在第一版中没有使用标点符号表示不满，我在下面摆放着足够的标点符号供他们随意使用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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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见于威尔逊著、萧瑗译、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藏书旧闻》一书。本书收录了《文字的恶作剧》、《书店》、《神奇的少儿读物》、《寻找奇妙的书籍》、《廉价小说和高雅小说》、《失去的初版珍本》等12篇文章，记录了藏书人爱书、收书、藏书、评书的逸闻趣事。关于上述这条奇特的注释的故事，在书中占了17页的篇幅。为了增加此事的可信度，书中还引用了《美国传记百科全书》“德克斯特”词条的部分内容：“他出版了《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由于标点符号而对印书商不满，他报复性地写了一个没有任何标点的小册子，在书尾将标点集中起来填满了半页，请求读者们‘给菜肴自加调料以适合自己的需要’。”这个词条不够准确，“没有任何标点的小册子”并不是作者写的另一本书，而是《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的第二版。

据《藏书旧闻》介绍，《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原是一本没有什么价值的小册子，第一版只有24页，第二版增加到42页。但由于德克斯特关于标点符号的异想天开和别出心裁的想法，这个小册子的第二版成为成千上万的藏书家猎取的对象，价格被炒得奇高。而后来再版的被编辑加上了标点符号的修订本，却无人问津。

德克斯特不加标点的小册子《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初版于1802年，比乔伊斯的意识流小说名作《尤利西斯》早问世120年。这是使德克斯特在藏书者中知名的原因之一。德克斯特1806年去世时，发布在当地报纸上的消息这样评价他：他也许是这个时代行为最为怪僻的一个人，他的独特性和怪异主张广泛为人所知。他出生和成长于一个较低的社会阶层，智力和天赋并不是他最主要的特征。他的思维是一种不确定的形态，与历史上所记录的以及我们目前时代所知的任何人物都不相同，“除了他本人以外没有人可能与他是同一类型”。他最强烈的激情是获得声望，人们推测他“宁愿选择臭名昭著也不愿默默无闻”。他的写作是这一说法之真实性的典范，那些读过他《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这本书的人——一堆杂乱的信件毫无规律地堆积在一起——会发现非常困难去决定究竟最应该嘲笑那些无以复加的蠢行，还是应该鄙视作者的庸俗和污言秽语。但是，被编辑加上了标点符号的那版《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却在序言中称赞作者“风格、方式、拼字法和标点符号的使用完全是独创的，甚至使用了一种从来没有人使用过的拼写法，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剽窃他的文章”。两种相反的评价把我搞糊涂了：《写给精明人的荒唐话》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我很想找来看看，可惜至今没有中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