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岛上,那些爱书的人
(2011-12-01 12:3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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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岛上,那些爱书的人
(原载《福建日报》11月29日,记者:周思明)
一个深夜,一群人在厦门某处小酌,酒喝到微醺时,某人突然提议:“去逛逛书店吧!”看表,离书店下班只剩十分钟。有人和书店熟,马上打电话,请他们晚些下班。得到应允后,这些书痴们就马上冲向书店,最后每人买了一大袋书心满意足地各自回家。
这些人中,有教授、有公务员、有工程师、有老板、有报社记者……无论第二天早上,他们用何种身份面对这个世界,在这个夜里,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称号——爱书人。
在那个深夜过后的5个多月,琥珀书店的阿默回想起这件事来,仍然禁不住吃吃地笑。她说爱书人每次带朋友来书店,一般也都是像这样喝过了酒打个电话就突然来访,大家一起看书、抽烟、神侃……烟雾缭绕的店里就全然不是平时的模样,然而,“这样才有书店的感觉!”
2009年,阿默“一头扎进”了独立书店这个行业。“既然自己希望今后能开个书店养老,为什么不提前过这样的生活呢?”怀着这样的一种简单想法,阿默辞掉了那份坐办公室的工作,跟两个喜欢书店的朋友合计着把这个书店开了起来。
这两年,书店基本全由她一个人打理,然而阿默认为琐事的烦扰、经营的压力都不会让自己太为难,唯独碰见各位前来购书的爱书人,或者面对进货时的浩瀚书海,内心不免因为自身的浅薄而感觉莫大的压力。
“最大的困难就是自己不懂书!”这点烦恼和求知欲推动着阿默去跟每一位买书的人交朋友,学知识。南宋、何况、云良等爱书人几乎都被这位小姑娘谦虚的态度和温暖的茶水打动,除了谈书的版本、品相、内涵,他们还会主动为书店出点子。
这些建议成就了琥珀书店,阿默开始专注做特价书,记住每一个读者的偏爱喜好,从书商手上扫下每一本符合读者脾胃和书店品格的书。书香浸染下,阿默现在不仅对各位爱书人的喜好了如指掌,对书的了解也更加深入,整个书店被打理得温馨朴茂,满满当当摆着历史哲学和文学著作。
在稳步发展的同时,琥珀书店也为爱书人提供了一个精神家园,提到琥珀,几个爱书人无不感念。
“其实,真正的读书人买书并不追求所谓的‘新’,所谓的发行量”,何况说,发行量越大、版本越新的书,文化含量反而可能越低,琥珀知道读者要什么书,阿默把出版社压仓库的旧书精挑细选之后,反而成了爱书人眼里最重要的财富。
就在上面提到的那个深夜,作家何况趁着微醺的劲在琥珀书店和晓风书屋扫了200多元的书,然后提着就兴冲冲往家赶,却被偶遇的熟人问了个哑然失笑,“你买这么多书,都读过吗?”
何况每年要买100本书,而这个量他是绝对看不完的,“每年读60本,已经非常不得了了!”他说,读书人买书都是有贪欲和占有欲的,“读书人买书,就像女人买衣服”。虽然只有想读的书才会买,但是真正能看完的,只能是其中的一部分。何况认为,从这个角度来说,电子书非常冷,没有温度,只能看,而不能收藏。“书的传统文化还是要附着于书的本身。”
出身军旅的何况是中国作协会员、首届鲁迅文学奖得主。回顾生涯,他自认为如果不是痴迷读书到这种程度,自己也绝不可能走到今天。
从部队里写第一篇新闻稿开始,何况便走上了写作之路,他回忆,最初的阅读是因为深深感觉到自己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满足不了写作的需要,但是日益增长的阅读经历再加上部队里浓厚的读书风气,让阅读逐渐变得跟写作一样,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1987年,已经小有名气的何况参加了南京军区文化部组织的业余作者上海笔会,在这届群贤集聚的盛会上,他和那些未来的大作家一起谈弗洛伊德、谈弗洛姆、谈荣格,还受到著名作家朱苏进的接见;1993年9月,他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在这个孕育过莫言、阎连科等名家的地方,何况得到了充分的文学熏陶,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书的魔力。“同学买书都非常疯狂,经常买到最后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何况回忆,他们一群准作家经常在一起喝酒、聊书、结伴买书,不谈现实的问题,只谈精神上的需求。
1997年,何况从北京带着12箱书回到厦门,“托运费就花了一两千”。再也离不开书的何况,现在觉得这世上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就是不能看书。
不在书店,就在去书店的路上——南宋的生活当然不至于完全是这样,但庶几近之。
“如果一周都没去书店,我就担心会错过一本好书。”南宋的工作是报社记者,他笑言,其实这种事情完全不会发生,但是这种焦虑仍然会像强迫症一般在心里蔓延。“书是很好玩的一个东西,你好几天不逛书店,你会觉得那些书像是老朋友一样等着你。”
自从1996年来厦门,南宋就从未停止过逛书店的步伐,其中,晓风书屋可以说是他最有感觉的回忆。 “进了书店之后,就觉得像是进入了一个学问的大观园”,那时的晓风书屋,定位高、品种全、更新快。“你会发现什么领域的学问都有人在做,而且都有人做得非常好,可以说是思想界、学术界的风向标。”
而另外一个天堂般的地方,就是不远的光合作用书店。在南宋眼里,晓风书屋特立独行、定位高端,非常“酷”;而光合作用则显得温馨、时尚。鼎盛时期的光合作用,用时尚簇新的现当代文学作品吸引了南宋的目光。而雅致的咖啡吧、丰富的交流活动、电子化的管理模式等也让他深深感受到了新型的多功能书店的魅力。
然而让南宋深感遗憾的是,后期的光合作用褪去了早前的色彩。2003年光合进军北京以后,厦门的几家店面渐现颓势。“书越来越少,工艺品越来越多。”及至2010年的时候,“书已经淹没在工艺品中间了。主要是卖工艺品,顺便卖卖书。
在这些闻名遐迩的书店流连的同时,南宋也一直在关注更为草根的书店。早前的思无邪书店,是他无比美好的回忆——“做得相当好,书的档次相当于晓风,而且那个时候就在做特价书,在一二十年前的价格基础上再打五折,价格上有相当大的优势。”后来思无邪的老板因故离开厦门,还让南宋伤心不已,在报纸上刊文怀念。
十几年来,南宋前前后后买的书有一两万册之巨,“业余的消费都折腾到这一块了。”有次他和藏书两万册的明波聊到,如果以一本20元算,两个人都足可以用买书的钱买一辆车了。最后两个人对此事的观点却出奇地一致,明波说:“给我两辆车,我也不愿拿书交换!”南宋说:“一部机器,能带来多少乐趣呢?我们可是每天与成千上万的人类优秀分子同居一室,想和谁聊天,就和谁聊天!买车否?不买,不买!”
东南网-福建日报11月29日报道(记者 周思明/文 林辉 阿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