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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金门
台湾海峡厦门一侧的蓝波涛上漂浮着青屿、浯屿、大嶝、小嶝、角屿等一长列岛屿,面积仅0.19平方公里的角屿岛距台军驻守的金门岛最近,只有1800米,鸡犬之声相闻。我站在角屿岛的沙滩上望金门,目光滑过如一道深深鞭痕的海面,触摸着开满淡黄色小花的相思树。
环视角屿岛,也长满了相思树。两边的相思树品种相同,但是两岸血脉相连的同胞却不能自由来往。这出咫尺天涯的悲剧已经上演了半个多世纪,应该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事实上,半个世纪来,两岸何止是隔绝!
对驻守角屿岛的解放军官兵来说,炮火硝烟并非遥远的记忆。1958年“八二三”炮战持续了64天,此后“单日打双日不打”的战略又延续了整整20年,直到1979年元旦《告台湾同胞书》发表,炮击才正式停止。原以为硝烟从此飘散,谁知
1984年6月27日,驻金门台军又突然猛烈炮击角屿岛,0.19平方公里的孤岛上顷刻落弹150余发,两名战士负伤,军医程国财抢救伤员时被炮弹击中身亡。对此,大陆方面表现了极大的克制与忍让,既未还炮,也未抗议,甚至没有发布消息,用以德报怨的沉默,显示了追求和平的诚意。角屿岛官兵强咽悲痛只做了一件事:在程国财烈士罹难处,为他树立了一块永久的纪念碑。邓颖超闻知此事,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痕,说:解放军不还炮是对的,不能给不希望和平不愿意统一的人任何借口。
像青屿岛一样,角屿岛上也没有居民,没有淡水源。由于淡水贵如油,岛上官兵难得洗上一次痛痛快快的淡水澡。有一次,中央电视台上岛拍专题片,听说没有异性的角屿人下雨天会赤条条站在窒外“淋浴”,便提出拍一组战士裸浴的镜头。连队干部婉言谢绝了。摄制组的先生们不愿放弃这组出彩的镜头,通过上级机关给连队干部施压,仍无结果。后来他们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拍片时动用淡水洗澡。得到批准后,他们在大会上征集志愿者:“愿意拍的举手。”一双双年轻的手举了起来,如同干渴的禾苗张开承接雨露的枝叶。淡水洗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愿望,却诱惑着一个个童男子毫无遮掩地裸露在摄像机前!不久之后,一组逼真的战士裸浴镜头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荧屏上,呈现在亿万观众的视线里。
前些年,国家水利部投巨资铺设海底管道,终于把自来水送上了角屿岛。这是为将来给金门输水采取的一个步骤。供水的第一天,连队官兵拧开水龙头,看着哗哗流出的淡水,无不激动得泪流满面。作为角屿岛的常客,这个消息也让我激动得险些落泪。
我深情地眺望着金门岛。我知道,金门同样极度缺水,不知大陆的水何时才能送到那一边?
我突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那次角屿行。那次,我特意上岛同连队官兵一道迎接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伴随着收音机传出的新千年钟声,我们点燃了一簇簇烟花,火树银花腾空而起,将小岛的夜空照耀得一片灿烂。然后,我们朝着金门方向放飞了三只和平鸽,投放了三只漂流瓶,并用手电在夜空中划出一个个同心圆。出乎预料的是,从金门岛的沙滩上也射来了一束手电光。两个方向射出的手电光在海面上交汇,如同两只手紧握在一起。这个画面让我至今难忘。
我相信,两岸关系会有一个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