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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诗集接续2008年所出版的《杜涯诗选》,录入的是2007年至2015年的“新作”。当然,为照顾喜欢怀旧的读者的心情,也选入了几首前期的“代表作”。诗集中卷六的“短诗辑”,为历年所写、因各种原因而没有选入以前诗集的部分短诗。诗集的名字《落日与朝霞》来自于我2014年所写的两首诗歌:《落日》、《致朝霞》。
从12岁那年的5月我写出第一首“诗歌”算起,至今已有30多年了。30多年来,我的时间、精力多交与了生活、衣食的挣扎,能安静写作的时间不多,因而写得较少,能拿得出手的就更少。我自己回首去看时,是很感到惭愧的。我不能确切知道我的诗歌有什么用,如果我的诗歌能够被一部分人(他们应该有着与我相似的生命、相近的心灵)喜欢,如果我的诗歌能够滋养、安慰他们的心灵,使他们在尘世的劳碌、苍凉的生活中得到些许的慰藉、温暖,那对我将是意外的奖励,一世忧悒而潦倒的我也会偶尔为此而感到幸福、欢乐的。
我承认:我爱自然胜过了爱人类。我时常觉得,我虽托生为人的外形,却有着一个自然的灵魂。相比于懂得人群,我更懂得自然。在我看来,自然界中的许多事物都是高尚、伟大的。而在爱自然之外,我同样也爱人类。谁能断言爱自然、爱远方的人就不爱人类呢?事实上爱自然、爱远方和爱人类并不相悖,就如高贵、典雅、大气可以和质朴、温良并存一样。我爱我的河南的那些善良的、宽容的、憨厚的、同时也可能是愚昧的、笨拙的、隐忍的乡亲们,无论外界怎样嘲笑、贬低、唾弃他们,我都永远永远地和他们站在一起。我的心,会永远对那些卑微者、卑贱者低伏、低垂。
对于我的诗歌,诗人、评论家、北京大学教授陈均在他新近的评论文章《杜涯诗发微》中,非常新鲜地提出了“心学”一说:“即杜涯诗所处理个人与事物之间关系的方式,亦可命名为杜涯诗中的‘心学’。此心学非同于中国思想史上的阳明心学等范畴(也不应混同),但是涉及到‘心’之学,即处理人与物之关系全在一心。”
大约在过了30岁后,我便隐约看到了诗歌的颠峰,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在默默地往那顶部攀爬。生存的严酷和生活的挣扎之外,留给我的时间和精力已非常有限,我不敢浪费,我必须心无旁骛、集中精力、集中所有的力量往峰顶攀登。我之所以对所有的批评、劝说等都置之一笑、固执地写我的诗,原因就在于此。而在前路的半途中,我感到有一首较大的作品等在那里,它是什么,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并不清楚。直到2006年冬天,我才知道了它是什么,而当时因忙于生存,到2007年3月我才写出了它,它便是长诗《星云》。《星云》是我前半生生命的一个总结、见证,是我留在半山腰的前期的劳动成就。自然有接收者,“他”就在半山腰那里等着。写完《星云》后,我松了一口气,好像把我背着的沉甸甸的劳动成就交给了那个接收者,感觉一下子轻松了。总之,我可以轻松地继续往峰顶攀登了。我甚至允许自己花费一些精力在语言上做一些有益的探索了。
关于我的诗歌,我想说:我希望我的诗歌是山峰之顶,每天都朝向朝霞和落日,也朝向蔚蓝的天空和夜晚的星空,在冬天,山顶上则落满白雪。总之,它高远、纯粹、明亮,向着深邃、深广、浩瀚,向着永恒。
我是多么感谢上天,在我少年时,上天就将诗歌恩赐给我,使我遇到诗歌、拥有诗歌。多年来我虽一直颠沛、窘困、卑微、黯淡,但内心却一直拥有中正、高贵、高尚、广阔、以及尊严,并借助诗歌的翅膀,一次次地从现实生活的挣扎、黯淡、从有限的存在中脱出、飞离,抵达了梦想、光明、温暖,抵达了无限……
并且,多年来,虽然外部生活的动荡、挣扎、搅拌、磨砺等不由我,但上天对我仍是厚爱的:在这样黯然的沉郁的生活之暗中,他始终从高处用一缕光明照耀着我、引领着我,并小心地保护着我,完整地保住了我的一切——我的诗歌梦想、我的浪漫天性、我的对于大自然、对于未知世界、对于星空的向往和伫望……
39岁那年的秋天,我在北京时,一天我望着窗外的树木和天空,忽然意识到:这一生将要过完。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向着这欢乐与悲愁的世界、向自然、向万事万物做着缓慢的告别——以我的诗、我的文、我的泪、我的叹、以及眷恋、惆怅、环视、眺望等。但2013年冬天的一件偶然的事情使我认识到:人可以不惧死,但不能“向死”。从那以后,我就努力地生活,尽量使自己乐观,并开始逐渐地向着光明,向着生。
感谢北岳文艺出版社的续小强社长、刘文飞编辑,是他们的关注、共识、支持使我的这本新作诗集得以结集出版。感谢诗人、诗歌批评家周伟驰中正中肯的佳论!最后还要感谢我的弟弟杜建立,数年来是他对我的生活上不辞辛劳、任劳任怨的多方照顾,我才有现在比较安稳的生活,并继续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