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秋意

本来早已冬天，许昌却出奇的暖，曾有过两天的小雨，然后就放晴，阳光温和地照着，街上全无冬天的冷意，人群中流动着的是鲜艳的色彩。树虽落了一些叶子，但大多叶子仍在枝上招摇：红的，黄的，绿的，紫的，或几种色彩参差互渗的；一年中，数叶子这时候最抢眼，无论树枝上的还是已飘落下来的，仿佛都是一首首的诗，一幅幅的画，满树和满地的，都是诗情画意。其实，树叶他们就是秋天轰轰烈烈开放的花儿。道路、田野，凡是有树的地方，都被他们喧闹着。想起前些时去山里，那被叶子染出的漫山遍野的烂漫，仍还有震撼的感觉。

  桌子上的墨汁，散发出幽香。在宣纸上乱涂几首唐诗，任墨香在诗中浸润。把眼投于窗外，枫树、橡皮树、柿树等等，那满树的红、黄、绿、紫立即被墨和诗浸润了。不过在我眼里，树叶这时更像一页页写满字的纸片，小区的树林如同没有装订的书本散落开来，于是写满字的书页飘飞在树上或树下。当然，树叶不仅色彩各异，如果仔细看，会从每片叶子上读出不同的文字，读出不同的秋天意境和人生的况味。

有人说，秋使人联想的是萧杀，是凄凉，是秋扇，是红叶，是荒林，是萋草。其实不尽然。秋的意境，何尝不与人的心境有关？便如此时吧，秋虽然没有春天的阳气勃勃，却也没有夏天的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之全入于枯槁凋零。屋内的墨香诗香和窗外的红黄紫绿，浸润融合为一种沉静，一种安逸，一种洒脱，一种大度，一种旷远，一种思考，一种智慧。即便当叶子逐渐萧疏，秋林也会显出它们的秀逸，露出一份不在意俗世繁华的孤傲。
    而此时，我注目窗外，树的色彩将远处各类声响全部过滤，剩下了高远的宁静，落日酡红如醉，竟讶疑落日之红是不是因秋叶的映衬。想起一位画家画过一幅霜染枫林的《秋院》：高高的枫树，静静掩住一园幽寂，树后重门深掩，似有看不尽的寂寥。如今这不就是那一幅画么？不用悄悄步入画里，也不用问讯那深掩的重门，更不用想其中封存着多少生活的足迹。就像读树叶上的诗，它的迷人，就在于读不出句子，只能读出陶醉。

“闲云野鹤”是秋的题目。只有秋日明净的天宇间，那一抹白云和野鹤之美，当得起一个“闲”字，澹如秋水，远如秋山，无法捉摸的那么一份飘潇，当得起一个“逸”字。“闲”与“逸”，正是秋的本色。刘禹锡那首《秋词》，是不是写此景色呢？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秋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是充实的季节，也是澹泊的季节。它饱经了春之蓬勃与夏之繁盛，不再以受赞美、被宠爱为荣。它把一切的赞美与宠爱都隔离在澹澹的秋光外，而只愿做一个闲闲的、远远的、可望而不可即的闲云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