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文化和偶然的文化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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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独特的日子——七月七日,过去我们只知道它有着一个美丽或者惆怅的故事;后来,因了外来因素的缘故,它又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情人节。
这一天我在一座山上,这是一座很有名的人——石人山。
不过,这一天有很多事情被人们忽视了:比如我,忽视了这一天是我生命的起始,我应该小小的纪念一下,然而我对于这一天对我的特殊意义忽视了。
本来我应该记起来的。
头一天晚上,我住在石人山山门口的一个农家小宾馆里,两层楼的宾馆只住了我一个客人。在幽静的大山的怀抱里,夜晚显得太静,这种静太有点出乎我意料,让人生出了寂寞感。
我在宾馆门口和宾馆的主人拉家长。宾馆主人是个小伙子,他忽然对我说:“你看这时候的月亮,正好在石人山两座山峰的中间,像被两座山峰捧着一样。”
我细看,果然。如弯的月,在两座山峰正中,亮极。
“明天是七月七呢。”正在砸核桃的宾馆女主人接话。
七月七?我心里一动。然而只是那么一动。因为我并不特别注重我的这一天。所以第二天,便一天都没有再记起这一天是什么日子。这一天的特殊意义被我忽视了。
后来我发现,被忽视的还有这座山。
8点上山,发现山上几乎只有我一个游客。若大一座山,4A级景区,竟看不到游客,听不到喧哗,出奇的静。上到主峰玉皇顶时,才看到另两个男游客。而很快,我和他们又各奔其道。还时而遇到人——多是带着孩子的女人,卖小吃和山货的,老远就喊:来歇会儿吧。
我便趁机问:来玩的人怎么这么少啊?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星期天人会多些。”她们平静地说。
这和石人山的名气相去甚远。
“改了名字,人好像又更少了”有时她们会补一句。
我才想起:石人山已不存在了,因为它已被行政为了尧山。
据说,更名是从2007年开始启动的。专家从历史渊源、名山命名规律、挖掘文化内涵、适应伏牛山旅游大开发战略及旅游战略发展要求等多方面论证了“石人山”正名为“尧山”的必要性、紧迫性和重要性。专家说,“石人山”是民间对八百里伏牛山东段主峰尧山的俗称,因山顶石峰酷似人形而得名,但“石人山”一名无法反映该山厚重的人文历史和高品位的文化内涵。而“尧山”在历史文献和地理文献中不绝于书,见于史册的远有《山海经》、《水经注》的记载,张衡《南都赋》的吟咏,近有《辞海》的阐释和《中国历史地图集》的标注。如《水经注》写道:“尧之末孙刘累,以龙食帝孔甲,孔甲又求之,不得。累惧而迁于鲁县,立尧祠于西山,谓之尧山。” 专家还称,历史地名的命名一般都遵照突出人文内涵的规律,在突出自然特征时,都是用有诗情画意、富于联想的名字。而石人山的名字以自然形态命名,过于单调,没有突出其历史文化内涵。缺乏文化内涵和人文特色,制约了石人山景区生态旅游大开发战略中的发展。
上面一大段文字其实是引用的,而且有抄袭之嫌。本来这是一段忽悠人的话。因为更名的根本原因是摆不上桌面的原因。
我把石人山和七月七联系起来,想想竟有很多的理由:我在七月七这一天在石人山上度过了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日子,这自然是由头,但还有更重要的,七月七和石人山都有民间背景,都有和王母娘娘相关的美丽传说。七月七不用说了,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石人山呢?传说,天上的神牛偷饮了玉皇大帝的玉液,潜逃到此地,玉帝派遣了75个天神下凡捉拿,王母娘娘感念神牛一生耕耘,不辞劳苦,便乘宝轿,率领瑶池神蛙、神龟前来搭救。不料金鸡一声啼晓,惊得王母娘娘弃轿而去,其余的天神将军、白牛、神龟以及宝轿都立地定格,幻化成岩石,永远留在了这里。
民间还有一个说法。当年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剩下一块五彩顽石,年深日久,修练成石人大仙。石人大仙的朋友白牛大仙在广寒宫中为王母娘娘耕耘田园,因爱慕嫦娥,触犯天规,被贬下凡间苦海。嫦娥请来蟾蜍大仙,吸干海水,求出白牛。白牛也准备东山再起,大反天宫。玉皇大帝派二郎神挂帅讨伐,王母娘娘也前来督战。石人大仙率众石将来援白牛,不想刚到便鸡鸣天曙,战场顿时化作八百里伏牛山脉,王母娘娘和二郎神腾云而去,石人大仙和白牛则均化为山上巨石。这便是石人山上大将军二将军和白牛城的来历。
两种传说,都有王母娘娘,和七月七的传说颇有相似之处。
然而专家说:这样的民间传说没有文化内涵和诗情画意。因此石人山要还原为尧山。而尧山是有人文历史和高品位的。
这种对文化品位的定位的确够权威的。细想,不奇怪。不管怎么,尧是中国历史上很正面的一代圣明帝王啊。专家对文化品位的定义,自然是官文化的延续。
然而,官文化和民文化在这里碰撞了。将军石白牛城和王母娘娘的轿子仍然留在石人山或者尧山上,成为山上最吸引人的景点。
更让有些人想不到的是;叫尧山的理由其实还不如石人山更吉利。尧山和尧唯一的联系是传说他死了若干年后被一个刘姓人刘累在那里立过祠堂。传说如果属实,那尧山说白了成了真正的“死人山”,不管这人是帝王或者是草民。何况,大山和大山的岩石不会说话却是永恒的象征,而真的人,哪怕再有历史,在山面前也是短暂的。
仅仅强拉上尧,实在给这座美丽的大山增加不了多少文化品位。而且那传说远没有关于石人山的民间传说生动美丽而人性。那种关于民间传说没有文化内涵和品位不高的说法让人啼笑皆非。
明明是买断石人山50年经营权的天瑞公司老板嫌石人山谐音不吉利,却不明说,反拉上文化说事,还扯上文化品位问题,岂不把文化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即使石人山的将军们不语,恐怕王母娘娘知道了也会在石人山前画道天河哩。
出了石人山我又去大峡谷漂流,那里却相当热闹。漂流者中有很多是年轻情侣。我这才记起,七月七这一天还有个名字叫情人节呢!这个名字,给七月七的美丽增加了更多的情趣。看来人们在乎的,不是拿什么帝王将相来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