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纪行一   妙曼歌声

早就为神密的湘西吸引，然而却一直未能成行。也曾有两次机会，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去湘西出差，到一个县里，匆匆去匆匆走，几无停留，原因是条件太差，吃住都极不方便。那时还没有旅游，湘西谈不上开发，当时又没有读沈从文的书，电影《芙蓉镇》啊，《湘西剿匪记》等等电视剧也还没有拍，所以除了知道湘西山很多人很穷外，其它知识几乎是空白。甚至于连张家界是不是在湖南省都弄不清楚。因此，对这次和湘西擦肩而过当时并无什么遗憾。还有一次是10年前，我们从贵州进入湖南，越过连绵的雪峰山，穿过苗族居住区，一路看到很多苗寨，看到很多美极的风景，可惜由于急着赶路，没有时间停留，只好再次和湘西擦肩而过。

后一次路过湘西时，我已经看过沈从文的小说《边城》，也看了小说《芙蓉镇》和电影《芙蓉镇》，有了了解湘西的渴望，所以对这次擦肩而过不仅遗憾甚或有些儿懊恼。后来我意识到，失去了这两次机会，我其实也就失去了和原汁原味的湘西零距离接触的机会。的确，这些年全国兴起旅游热，我也去过很多地方，但大多是失望而归；因为大多景区的原味，几乎随着这么些年的旅游热而被蒸发掉了。

然而还是为湘西别样的魅力所吸引。这次到长沙，便把去湘西作为心愿的了结。

车到张家界，已近傍晚。匆匆安排好住的地方，便联系旅行社。旅行社是朋友介绍的，说跟团省心，能节省时间。想想也是，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安排好吃喝拉撒睡，的确省了自己联系吃住行玩的时间，虽然会因此失去了很多自由和乐趣。但在时间不充足的情况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导游在电话中说好第二天凌晨7点出发参观张家界的景点。

早晨6点50车准时到了宾馆。游客上车后，一个20多岁挂着导游牌子的年轻人说了句大家稍等一下，便又匆匆下了车。这一去，竟去了20分钟。游客慢慢失去了耐心，开始指责旅行社不拿诚信当回事，有人甚至拿出手机，说要投诉。正在这时，年轻导游匆匆领着两个人上车了。原来他是去接两个火车晚点的游客。

看着导游满头大汗的样子，大多游客也便消了些火气。导游一边道歉，连说对不起，一边催司机发车。

导游姓陈，25岁，戴了幅眼镜。长得文质彬彬。他拿起话茼，再次说了句对不起后，又说我用我们土家族的侍客方式，先给大家唱首歌吧。见小陈要唱歌，游客们的情绪开始热烈起来。

歌声一起，游客们立即被征服了。小陈唱山歌的确达到相当水平，虽然听不懂词，但唱得很优美，让满车的人不得不佩服少数民族唱歌就是了得。惊奇和沉默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热烈掌声。

小陈唱完，问大家听懂唱得什么吗？全车摇头。

小陈又用普通话唱了一遍，原来歌词是：

郎从门前过

妹在家中坐

泡杯香茶给郎喝   哩哟喂

娘从屋里问

泡茶给谁喝

我慌里慌张打碎了碗呀

烫了脚

呀呀 ~喂!

歌的意思是说：一个姑娘正在家里坐，忽然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从门前经过；小姑娘想喊，又不好意思，于是就泡了杯茶，想端出去让心爱的人喝。正在这时，母亲在里屋问她泡茶给谁喝啊，姑娘红着脸答不上来，慌张中碗掉到地上打碎了，茶水也烫住了脚。

小陈导游唱得好，歌词也好，活脱脱唱出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精彩细节。而且这个时候唱这个歌，更为那误去的20分钟做了有趣的解释。大家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小陈笑着说，这个歌本来是阿妹唱的，自己是男子汉，唱着难免没有了味道。

满车的人齐说有味有味。还是再唱一个吧。于是齐刷刷鼓拍起热情而真诚的手掌。于是小陈时而介绍风景时而唱歌。这一路便由妙曼的山歌声消散了所有不快及倦意。我忽然明白，湘西的魅力原本就不是张家界的奇山异峰，我的湘西情结，也许该顺着这妙曼的歌声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