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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含泪举起酒杯

(2007-04-05 13:06:44)
分类: 情感

 

                       今天,我含泪举起酒杯文/范丙臣

 

       

    早上起床,我就恭恭敬敬倒上一杯酒,一杯我拥有的最好的茅台酒,恭恭敬敬地说: “喝了这杯酒吧,我想你了”。而我说完这句话后,有东西落进酒杯,我知道是泪,但仍接着说: “大舅,喝了这杯酒吧。”

    我看见大舅微笑着看着我:微笑着端起杯子,说我真的想喝酒了,真的想了。我看着他一仰脖子将酒喝下去,完了用手抿了抿嘴。说:好酒。好香。

    是的,好酒。好香。然而大舅只能在天堂中说这样的话了。

    大舅走了一年了,一年来我总想到他。想他的模样。他的模样是前两年见他的样子,朴实,憨厚,亲切,慈祥。我竭力回忆他壮年时的模样,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只知道他总是在我们家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所谓需要,其实就是干活,干地里的活。再者就是去看我母亲。他常慈爱地笑着看我,说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了。我明白我并没有多少出息,他赞扬我既是鼓励我也是弱爱我。大舅是个平和的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是街坊邻居公认的好人实在人。我知道认识他的人提起他没有不赞扬的。

    但这并不是我特别怀念他的原因。我想他还因为我为他惋惜:命运对一个好人为什么就不公呢?

    大舅有儿女,却不是亲生的。

    大舅曾有一个浪漫的婚姻,也曾有一个不幸的婚姻。

母亲常给我讲起大舅的第一次婚姻。大妗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在我们那一带绝对算是好女子。婚后她和大舅感情很好,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相亲相爱。然而他们后来却离婚了,原因是大妗不会生育。离婚那天,下着大雪,他们冒着雪去办手续。没有争吵,没有打闹,平静地分手了。办完手续分手时,大妗拿出一条围脖,红色的,亲手为大舅围在脖子里,围好围脖还亲了亲大舅的手,然后她转过头,在风雪中走了。大舅站在雪中看远去的大妗,看她咯吱咯吱走在雪中的背影。大妗走着走着,忽然回过身,看着原地不动的大舅,足有几分钟,又忽然放声大哭,边哭边捂着脸消失在朦胧的大雪中。

    这一幕,是母亲在不远处亲眼看到的。

    于是我脑子里,竟再也抹不去大妗和大舅在大雪中洒泪分手的镜头。

    后来的故事我就知道了, 大舅很久没有结婚,虽然说媒的很多。再后来大舅终于结婚了,和一个带了三个小孩的外乡农村女人。很多人惊奇,觉得不合适, 大舅不该娶个这样的女人。这女人和我原来的大妗相去太远。但我大舅的理由竟出奇的简单:她第一个男人得病死了,丢下几个小孩,难啊。

    大舅全身心地挑起了这外乡女人和几个孩子的生活担子。新大妗的子女渐渐长大,户口都由农村转成了城镇,接着都有了不错的工作,虽然大舅耗尽了所有的积蓄和几乎全部的生命,但我想象这时的大舅是充满希望的。

有一年大舅忽然来许昌看我。在这里住了两天。走时,我和妻子为他卖了几件衣服,又问,给我妗子捎点什么? 不想大舅却说:给她?什么也不给她捎。

    我明白他们之间出了什么状况。

    大舅走了几天后,我不放心,给家里打电话问大舅的情况。大哥在电话里说: 大舅从你那里回来,带的东西全被大妗没收了。咱妈给大舅五十块钱让大舅买烟,也给大妗没收了。又说, 大舅现在常喝酒,老是喝醉,快七十岁的人了,劝他也不听。你回来劝劝吧。他也许听你的。

    我立即驱车回家。

    我在离大舅家不远的一个酒店安排好酒水,然后让别人喊大舅。大舅立即过来了。

    席间,大舅只是一个劲儿喝酒。喝着喝着,老泪纵流,说了句:你大舅我这辈子苦啊。

    我明白了。明白了大舅很多不为人知的酸辣。酒,这时对大舅来说,或许是一种渲泻,或许是一种解脱。我于是只能说:你,别喝醉就行。

    我还说:过几天我再回来,给你带一件好酒。

    但我没有兑现给大舅的承诺,没有为他带一件好酒。

    几年后的一天, 大舅忽然死了。而死的原因,居然是喝醉了。

大舅走的很惨,找到他时已是他失踪的三天后。那几天正下着大雪, 大舅喝了酒后忽然不见了,据说有人看到他搬了个小凳子,说是到哪里去看戏,是进山的方向。后来果然在离城几十里外的深山里找到了他,却是已没有了呼吸的。据说找到他时,他被困在一个深沟里,大概是滑下去的。他像是拼命要爬上沟,但用尽了力气终于没有上来,终被活活冻饿而死.死时,他光着手,紧紧抓着一条小凳子.

    我回去在大舅的坟上失声大哭。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哭着时还在脑子里想象大舅在雪中挣扎的悲惨样子。我质问:为什么三天后才发现呢?为什么在冰天雪地中却连手套都没有?既然有人看见他进山了,家里为什么不去找呢?

    但我终于无话可说,何况,我刚明白:在彿的眼里应当一切都是彿,或者说可以度化为彿.

    大舅就这么离开已经一年了。

我想回去为他扫墓,但终于没有回去。而是望着远处的桃林,用满满的一杯酒,怀念大舅。远处的桃林轰轰烈烈地开着花,雪海一样。这让我脑子里再次出现雪的镜头: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个女子正念泪为大舅围一条围脖,围脖鲜红,红透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忽然女子不见了,围脖不见了,雪却猛烈地下着, 大舅一下子掉进一条深沟,一条冰冷的堆满积雪的沟。大舅拼命挣扎,却没有人去救他,或者有人,只是在远处朦胧中看他。冷冷地。

    我一直以为大舅走得很惨。

    看着桃林中雪一样的花海,我忽然又想大舅在死前除了雪还看到了什么?

    也许他把雪看成了桃花,他因此不顾一切地扑在其中。他死前或许是幸福的,虽然这幸福只是一瞬间。

    但这一瞬,定格为了他生命中的永恒。我祈祷我这样想象是真的.

    总控制不住泪水.所以大舅,我用酒和着泪水,和你碰杯了。

    昨天写了一首诗,今天再念给您:

 

        清明时节雨纷纷

         风吹柳絮沾泪痕

         惶恐借问天堂事
          繁花垂首听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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