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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还是不去?
问号晾在那里。
不去。
地震,灾后修复,又遭暴雨,终于放晴。
我以为答案已经站稳了。
原来,它还在犹豫。
于是,扔一枚五角的硬币。
正面朝上。
不去。
跟昨天的决定一模一样。
好。
但我想问问原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是相对正确的那个选择那个决定?
于是,我将《飞鸟集》捧在手里。
我说,神奇的《飞鸟集》,你就是一本摊开的佛经,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去”?请你告诉我原因。
于是,随手翻,275页。

黑暗中
我就是个儿童
手伸出夜色的被子找
妈妈
看到这里,就明白了。
别再问原因了,什么时候你还是一个张口去要伸手去够的孩子,你就永远是仰头巴望的那个小姑娘。
曾经画过一张小画,大袍子里,一个童花头的小女孩,低低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高出她不止多少倍的一朵花。她和雕塑般的花朵的距离就是低头和仰望之间的距离。

不卑微不仰视不自怨不自怜。
来到人间,离开人间,我们都是一样赤裸的两手空空的人。
我们都是被一根红线串在一起的婴儿,没有高低贵贱。
活在一切都是过客的人间,要长就长成一个可以送出礼物的人,而不是侥幸以待,会好命地撞见礼物的那个幸运儿,或惯于被人施舍的乞丐。
长成一棵树,叶子是绿色的,风吹过,有风铃一样的响声。长成一株在黑暗的泥土里吸取营养的向阳花,即使雨点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也能直起身子。
飞蛾只会面朝火苗的方向,在焦灼中寻找光亮,却在自己都不明原因的多数时候被墙撞死。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打破了默认的一个规律——一天一诗一画。
是的,没人规定你必须的频率和节奏。
假使变成任务,或做作的表演,从此可以不画。没有誓约,不是老天派发的功课,只是你自己的一个愿望,你跟自己跟神奇的宇宙每天对话的一个通道。
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的两个临时而随性的“随手翻”,只是再次验证了一个道理——一即一切,虔诚心以待,《飞鸟集》就是神奇的塔罗牌,就是湖水一般的镜子,就是佛经。
玄吗?
可以解释。
“塔罗牌”或“佛经”所给予你的提醒也好,警示也罢,并不是有一个具体形象的巫师或神佛现身,给你变个好似看不懂的魔术,让你惊奇,让你膜拜。其实,它们只是一个暂时被称为那些角色名称的管道,让你深入潜意识的大海,让与生俱来,每个人都不增不减的那个比肉身更有智慧的自己,告诉一些被你忽略的,没有感知到,或者感知到,却没有足够肯定它,承认它的事实。
同频共振,这些事实或提醒,都跟你此刻的处境相呼应。
我还是相信,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巫师,都是自己的上师,都是自己的神,都是自己的佛。

就像“归整呼吸法”的创始人格罗夫曾说,“规整呼吸法”有一个鲜明的特质,即承认每个人都有自我疗愈的智慧,就像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一个雷达,我们所做的只是激活这个雷达。所以,在每一次呼吸工作坊上,格罗夫都会强调,最好的体验发生在你放掉头脑中的各种期待,把信任完全交给身体内在的智慧。
所以,每个人都有通向自己的巫师上师神佛,与他们合二为一的通道。于我,从2015年7月夏末开始的一段日子里,是《飞鸟集》。于你,可能是她、他,或者它。只要心诚,你就会遇见它,它就是夜空最亮的那颗星星,给你指引方向。

据说《飞鸟集》按照原来的英译文稿,应该叫《迷鸟记》。
看吧。
这就是我为什么画《飞鸟集》的原因。
因为我辨认出了命运的指纹。
我就是一只笨鸟,一只单腿的残鸟,一只没有翅膀的呆鸟。

2014年以来,画了无数的鸟,它们就是我的自画像。
我看着那只鸟背着十字架一样的大山低头爬行;我看着它在一根浮木的海上飘,看不见来路,望不见前路,被水溺,死了无数,又活了过来;看它作茧自缚,把自己关进牢笼,把头埋起来,又自己用手指扒开笼子,突围而出;看它一次次忍不住回头,费力地辨认那些很可能被弯曲和误读的人类的文字,幻想有一天可以长出翅膀,飞在云彩之上,收起翅膀的时候,可以像人一样,踩在地上,直立行走。
20世纪初,波兰作家鲁布•舒尔茨曾说过一段话——
“当对某物的探究超越了一定的程度,我们就走出了心理学的范畴,而进入了人生的终极神秘领域。灵魂的封印被打开,展现出一片繁星点点的天空。
从精神科分析,到将LSD运用到非正常意识状态的试验中,到开创了用呼吸自我疗愈的“规整呼吸法”,鲁布•舒尔茨的那段话好似对今年84岁高龄的格罗夫的半生总结。
这段话也将是我画《飞鸟集》的一段预示。
我愿意做一个记录者。
不能诚实,没有面对琐碎的持续的热情和耐心,做不了一个记录者。
而诚实往往是残忍的,需要你有一根柔软敏感的神经,相对客观冷静的第三只眼,以及一个强大的心脏。因为事实不都是美的甜的,你得面对,你得接受,还要表达出来,尽量不歪曲,也不掩饰。当然,最好的,你还能吞进去石头,吐出来粮食。
你看,心脏和眼泪和石头和种子和果实的样子,其实长得都很相似。
编剧廖一梅说过一段话——
与我而言,任何作品都是自传,不是自己的自传,也是人类的自传,或者说自己角度的人类自传。
很认同。
作为一个记录者,能把自己当成标本,留在时间里,是它灵魂的使命。
笨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铁小花,这名字好像谢天笑歌里的那朵《向阳花》,一朵仰望遥远天边的向阳花,一遍遍问自己,如果一生长在黑暗中,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继续开花。

夏天的时候,在地铁里买过一枝向日葵,放在厨房的角落里,从没照顾它,早晨拾起来,插在绿色的陶罐里。
是的,它已完全干枯了。
以盛放的姿势死去,凝固在时间里,依旧很美。
《飞鸟集》第274页。
在我心里点燃静息的星光
然后让夜晚和我轻声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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