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杨国生散文集《境乃心悟》写序【节选】
洪烛
历史是人创造的,也是人写的。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有不同的历史。在不同的人笔下,更是如此。每个在场者都根据自己有限的阅历来理解同一个时代。而同一个时代会因在场者角度的不同,而体现出不同的造型。任何一段从个人视角观察到的历史,其实都是个人史,集体的历史不过是其背景。个人史是有血有肉的,甚至有隐私。它更琐碎,但有时比所谓的集体史更真实
这好像只是一部个人的回忆录。但他的个人记忆已跟集体记忆血脉相连,长在一起,不可分割。因而我们也能从中管窥到那个时代的沧桑。跟宏大叙事的集体史相比,这种个人史承载着更多的主观色彩,更多的细节更多的感叹,反而更有亲近感,使教科书里生硬的历史内容变得有体温了。至少,它还原了大历史背景下某一个或某一群具体的人的喜怒哀乐。
有人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其实在时间面前,有何胜利可言?我承认历史可能有好几种版本。每个人都在下意识地挑选自己最需要的。但我更相信平民的记忆,口耳相传,代代相传,哪怕有时在结构历史,有时又在解构历史。野史里有他们的寄托,他们判断的是非。比信史更有人情味。
中国人就像西方人敬畏法律一样敬畏历史。甚至相信历史是可以轮回的:盛衰兴亡皆服从冥冥之中的周期律。即使自己成为历史的牺牲品,也不会恨得太久。中国人对现实很苛刻,但对历史很宽容。
对于中国人来说,民族史就相当于家族史,家族史就相当于家庭史,家庭史就相当于个人史。从来就没有完全与社会隔裂的个人,个体永远和或大或小的集体水乳交融。
我们都是从历史中走来的。我们的今天,来自于昨天。不管昨天是苦涩的还是辛酸的,都让人既不堪回首,又难以忘怀。不管昨天是贫瘠的还是饥荒的,都让人痛定思痛,依然越思越痛。
当我们无法以昨天为荣时,也大可不必以昨天为耻,恨不得将其彻底抹去,至少要从脑海里抹去。越是沉重的记忆,越是不该忘却,是一份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的遗产。只有从中汲取经验与教训,才能使之真正演变成一笔精神财富。古往今来,不仅咱们中国人,整个人类,都是在层出不穷的失败中不断抗争,转败为胜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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