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陵金秋诗会

结在树上的雨点

——写给中国金丝小枣之乡山东乐陵市

洪烛

1

 

小枣很小，照样能把枝条压弯

谁也不能否认：它的那一点点重量

 

看着果实累累的枣树，我的心

变得沉甸甸的：它也结满了小诗

只是我不知道先摘哪一首

又有哪些，注定将被遗忘

 

2

 

密集的小枣，结在树上的雨点

顶多比雨点大那么一点

 

它在考虑：该怎么落下？

还能在枝头，呆多长时间？

 

它还没有落下，就已把我的心情

提前淋湿

 

3

 

名人种下的枣树，开花了

似乎比别的花香一些

结果了，似乎比别的果实甜一些

莫非它还沉浸在名人的梦中？

不，是名人被它梦见——在多长出来的

一个夜晚……凭什么都是人梦见树？

树为什么不能梦见人？它的身体里

有着比人的记忆更为可靠的年轮

否则我们为什么一看见这棵树

就想起多年前亲手栽种它的那个人？

 

4

 

春天里没来，错过了枣花

错过枣花，没有关系，只要没有

错过果实。秋天里没来，也没关系

只要没有错过它的叶子

错过叶子，也没关系，只要没有

错过它的根。只要想一想这棵

长在远方的树，我就闻见了花香

摘到了果实，我就和它那

看不见的根，产生了联系

 

5

 

我是另一棵树，在远处走动着

树是另一个我，在我体外站立着

它在长个子，我的骨头就发痒

它在开花，我就开心

它在结果，我想：我也该多写几首诗了

长在树上的小枣，谁爱摘就摘吧

落在地下的诗句，谁爱捡就捡吧

它们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但也不属于别人

而属于不知不觉的天与地

 

 

6

 

还需要做梦吗？还需要用酒来泡吗？

这颗长在枝头的枣，刚刚被

一抹朝霞蜜饯过，眉开眼笑

醒着时就已变成了醉枣

就像我，心里惦记着一个人

没喝酒也醉了

 

 

                    甜蜜的乐陵■ 洪烛

 

长途车驶入乐陵市的地界

最先迎接我们的

不是市长，不是交警，不是瓜果摊贩

而是一群蜜蜂

在车窗外嗡嗡飞舞

仿佛想窥视车厢里坐着哪些客人

乐陵，早就听说你这里枣树多，枣花香

看见这群好奇心很重的蜜蜂

我相信了，你是甜蜜的

 

 

我相信了，我和甜蜜的乐陵

仅仅隔着一层玻璃

清晰的看见——它长着无数小翅膀

每一支翅膀上，都沾满花粉

和刚刚酝酿成一半的蜜

我也是来乐陵采风的，如何

写出一首好诗？蜜蜂啊

你能教我一、两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