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后院,种了几棵果树.看过我在X5DJ博客的人,可能会记得我那篇杏树的博文.而前院,占据着草坪正中的,就是一棵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枫树.说它生命力旺盛,是因为它实在长得太快了,每隔一两年就得请人来剪枝砍叉,以免它铺天盖地地撒野.可即便这样,却还是挡不住它坚定不移的扩张雄心,每年春天一到,必又枝芽怒发,不用几个月,便枝干壮硕,撑起满树的绿叶,覆盖了大部的草坪,恨不得将整个前院据为己有.

这棵枝叶茂盛的枫树,搁在炎热的夏日,到是可以依着它乘凉,也算惬意;不过每日忙忙碌碌,其实能在树下的时间,一夏天加起来,想想也不超过半个小时,所以单就功利角度而言,实在是毫无用处.几次考虑把它砍掉,可想到一个朋友,请人拔了自家后院几棵小树就花了几千元大洋,我这树比起来不知要大了多少倍,估计等被砍下,根被刨掉,我那银行帐户也定会内伤不浅,窟窿难免比那树根留下的坑还要深,便只好做罢了.

说此树毫无价值,到也是有点冤枉了它.毕竟到了秋天,每日门口进出时,抬头看着叶子色彩的变化,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先是绿色之中慢慢渗出了一些淡黄,渐渐地蔓延开来,淹没了全树,并由黄转深,渐次冒出红的,褐的,以及黄褐之间层次递进的各等色彩,用个五彩缤纷来形容,到也不为过分.尤其是在午后,加州的阳光经过一个夏天的灼热燃烧,蒸发了酷暑的暴烈,却还未收敛至寒冬的干冷,又比起那春天,少了些骚动,多了些从容,这一树的枫叶,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之中,一片片快意地将身体尽情地舒展开来,随着微风轻轻摇动,折射出色彩绚丽而又柔和的光来.看着就象是某位大师笔下的油画,到也养眼.可惜,这位大师是个粗心大意,瞻前而不顾后的人,拿起画笔,盏饱了色彩向画布上泼洒,却也把那颜料甩了满地,让人打扫起来大喊头疼.于是,当一树的枫叶向空中展示着自己的斑斓色彩之时,树下的草坪便开始堆起了层层的落叶.虽然雇了园丁,每两个星期前来修花割草,打扫庭院,只是感恩节前后,天气渐渐转冷,那落叶就突然象是雪片般纷纷扬扬地漂洒起来,一天不去清理,就铺满了走廊,飞上了街道,更不用说等两个星期了.于是观赏油画的心境便日益被疲于清扫的烦恼所代替了.

不过俗话说,一个人眼中的垃圾,可能会是另一人心中的珍宝.这飘飘洒洒的落叶,在我看来,是无奈与烦恼,而看在两个儿子的眼里,却蕴藏着无比的喜悦.每天放学回家,两人看着树下落叶的增多, 眼睛便会一天比一天更为闪亮.终于到了周末,两人自告奋勇地要求帮老爸清扫落叶.看着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老爸自然对二人心中所想了如指掌,于是高兴同意,条件是:当老爸爸喊停的时候,落叶一定要全部放进垃圾桶里.

两人爽快答应,急忙冲进车库去拿工具.铁耙被老大先拿了,老二干脆就抄起了扫把,瞬时间,枫树之下覆盖着落叶的草坪成了兄弟俩的游乐场所.老大更是就地取材,将垃圾桶掀开盖子置于草坪边缘,然后在草地中寻找落下的果子,两人比赛,隔着距离,看谁向桶中投中得更多.等满草坪的果子被扔完了,手中的铁耙扫把便派上了新的用场.一顿挥舞之后,两人看着树上的果子伴着成群的叶片纷纷飘落,口中发出阵阵欢呼,然后开始新的一轮游戏......看着两人如此开心,连老爸也被感染得加入了他们的竞技.

连玩带扫,不觉之中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兄弟两人终于把落叶堆成了一座小山.一个下午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个时刻了!兄弟俩猜拳定了先后,然后轮流从数米之外冲向小山,各显神通向落叶中跳去,前跳,侧翻,背投.......花样叠出,相互较量,也互为喝彩,玩得可真叫尽兴!直到老爸看着太阳西落,天色渐黑,开始一遍遍地催促,才在无数次"再跳最后一次"的央求声中,心有不舍地结束了游戏,将那小山一点点地搬进了垃圾桶之中.其间还借口需要把落叶踩实,才能腾出空间全部装得进去,两人又轮流跳进桶里,开始了一轮跳弹簧的游戏......

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家人坐在桌前晚餐,兄弟俩还兴奋地回味着一下午的开心游戏,不时问我:下周末可以让他们再帮我扫落叶吗?我当然乐得答应了.只是,这个周四园丁就会来打扫,不知到了周末,落叶会不会如他们想要的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