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用来互相勉励的做人之道,是「中庸」。言行不要偏激,态度力求温和,这样可以促成人际关系的和谐发展。但是,中庸也可能变成表面的客套,以致失去一份真诚的心意,或着为了息事宁人,以致不再坚持原则,然后逐渐成为「乡愿」。而乡愿正好是孔子所厌恶的,他甚至说:「乡愿,德之贼也。」
因此,关于怎么做才算是「中庸」,值得稍加分辨,事实上,朱熹所编的「四书」,包含《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里面就有名为《中庸》的,既然如此,我们最好从这本书着手,根据原典资料,进行初步的探讨
《中庸》一书共有三十三章。半小时就可以仔细读完一遍。我们可以由其内容依序看到三个重点,就是:一,中庸;二,君子之道;三,诚。第一至十一章所谈的以「中庸」为主,第十二章以后「中庸」一词只出现一次。第十二章开始,多次谈及「君子之道」,事实上,「君子」一词在这本小书中,前前后后共出现三十五次。然后,第十六章到二十六章,「诚」成为主导观念。其它的部分,涉及个人修身,先王治国平天下的原理,以及天人相应的神奇效果等。本文先就「中庸」发挥其旨。
「中庸」一词在《论语》曾经出现,就是孔子说的:「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意思是把中庸当成最高的德行,但老百姓早已长期不明白这个道理了。现在,谁不希望从《中庸》一书,得知其中的道理呢?
就字面来说,「中」是中间,「庸」是平常。对任何事情的态度,能采取居中或适中的立场,并且又能合乎平常的要求,就是中庸。换言之,「中庸」的第一个意思是,不要「过与不及」,亦即恰到好处。程颐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所把握的接近此意。
接着,「中」由中间引申为一个人内在的心意,「庸」由平常引申为恒常。内在的心意表现为「仁」,恒常的要求必须靠「勇」,而连系仁与勇的,正是「智」。这三者合称「三达德」,亦即助人走上正途的「方法」。中庸原为名词,所以有「择乎中庸」与「依乎中庸」的语句。但是它本身也是「方法」,配合《中庸》对「人之道」的界说,亦即「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于是,我们看到「中庸」的第三义,亦即可以代表书名与至高德行的意义。「中庸」即是「用中」,譬如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说得清楚一些,「中」是指人心对善的要求(亦即是「仁」),「用」是指「择而固执之」。人心所要求的「善」,就是五达道(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而言,因为善是「人与人之间适当的关系之实现」。再就「用」做为「择而固执之」来分析。「择」所需要的是「智」,「固执」所需要的是「勇」,而前面所谓的「中」(人心对善的要求),则是「仁」。合之正是三达德。
因此,《中庸》会强调「诚之者,人之道」,「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中庸」即是人之道,也就是「择善固执」。把握了这四个字,才会进而宣称:君子之中庸,表现为「时中」,亦即「随时以处中」,这要靠「智仁勇」兼备。小人之反中庸,就论于「无忌惮」。一个人只要放弃「择善固执」四字,不就是「肆无忌惮」了吗?
正由于择善固执是出于一个人的「诚之」,合乎为人之道,所以可说「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在此,「尽其性」即是指择善固执到达极点。既然如此,则「人之性」显然应该是「向善」的。《中庸》说:「率性之谓道」,意思是顺着向善的本性走去,即是「人之道」,也正是择善固执。《中庸》在前面十一章之后,很少再提到「中庸」一词,转而多谈「诚」与「君子之道」,其故亦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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